梅妆成勾着唇,孺子可教地点点头。
牧言封不说话了,学着她的动作,将头枕在手上,一并静待来人。
梅妆成继续道:“那些自诩正道的世家氏族,不会允许渠都之患辱没了他们的名声,所以他们并非是对渠都弃置不顾,而是另有所图。
郭师兄是否已经遇害还是个未知数,他在毕府外设下三重三阵法或许一方面是为困住毕雀,一方面是阻止其他人拿走毕雀手中的残卷。”
梅妆成自顾说着话,牧言封偏头看了她一眼,见其闭着眼,眉头微微皱起,呼吸很轻,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梅妆成说完自己的猜测,牧言封微忖一下,半晌才开口:“早在我带你出城未果时,你折返回来便已探清城内的情况。
渠都突然出现一个大活人,盯着渠都的诸方势力,定然会在第一时间将你的底细调查个干干净净。
所以你在毕府门前大闹,一是为了进府,二是做给旁人看。
恰恰落在旁人眼中的你,既没有修为,脑子看起来也不好使,正好消除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的猜疑,放松对你的戒备。
你原本也不必进毕府,但毕雀逆施梅氏之术欲杀你,你进府虽是为了验证心中猜测,但更重要的——毕府内若生异状,掩藏在城外的那些人一时半会儿还察觉不到,可以留给你足够的时间善后,这样一来,你化明为暗,正好可以看清那些势力的目的。”
话落,想到某人的无良行为,牧言封又嗤了一句,不忿道:“你若是不把我封印在万物囊里,就不必这么麻烦了!”
梅妆成啧道:“你不也说了我是活人,渠都如今可是座死城,贸然行事你是生怕不能留下点痕迹给人查吗?”
牧言封顿时一噎,转而又想到另一件事,他道:“你既已在渠都现了身,如今毕雀一死,众人便会认定《祭灵经》残卷已到了你的手中,现在你不能再留下来了,我们立即回虎踞云磐。”
说着他便开始动手拉过梅妆成的手要跑路。
梅妆成根本不为所动,她抽回手悠悠哉地云云一句:“万般皆空,你可看清楚了,在你面前的人是谁?”
牧言封嘴角微抽,他忘了,眼前这位清隽的碧衣小公子,是个连易容也不忘要挑张惹是生非的脸的人。
无视掉牧言封的鄙视,梅妆成面上虽是笑意盈盈,却端着一副做作地哭腔道:“阿言这般聪明,倘若日后弃我而去,可怎生是好!”
“不会。”
明知她说的是句玩闹话,牧言封仍端着一脸少有的严肃,语气很是肯定道。
他不会弃她而去,便是有一日她不再需要他,他也不会。
在某些事上,牧言封有着任何人都不能撼动的执着。
鲜少见到牧言封如此严肃的一面,梅妆成有些愣然,尔后拍拍他的肩,收了逗弄他的心思,干笑一声:“我知道你不会,我开玩笑而……”
蓦地,数道剑华晃过眼角。
梅妆成把未说完的话生生卡在唇边,她神色一凛,与牧言封对视一眼,猫起身子看向破门而入的一群人。
……
一群珠光宝气……很是招摇的人!
站于正首的是个年轻人,以瓷白濂珠镶满衣物……及佩剑,金冠束发,身姿挺直,凶目含光,颇气势凌人。
其左侧下首站着个一身玄衣,蒙着面的男人,瞧不出年岁,但露在外面的一双眼倒是厉得很。
年轻人右侧站着个年约六十左右的老人,老人面目和善,梅妆成却瞧出,此人才是这数人中最为棘手的一个。
三人身后浩浩荡荡跟了四五十人。
长剑亮出鞘,衣上濂珠晃。
梅妆成暗暗咂舌,这排场,够足,够大!
却不知是哪方势力!
是幽町郡的项氏,还是阜城的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