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接夫人那群小子的一番添油加醋,什么夫人真乃勇者也!夫人简直就是传说中那活死人、生白骨的神医!心里早便痒得不行,只恨自己当时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去看个热闹!
于是,听闻主公要找人去请夫人,他立刻便自告奋勇抢了这差事。
只是他自然不能说实话,只朝陈歌笑笑道:“不是什么事,主公有令,便是刀山火海属下也得去。”
他边说,边带着已经简单清理了一番的陈歌往主帅营帐走去。
营帐里,魏远脸色淡然地坐于主座。
旁边,站着白天时过来帮她制着那女子的年轻军士,见到她,那军士立刻友好地朝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右下方,坐着一男一女,远远的,便能看到他们背脊挺直,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陈歌一看到那女子,便认出了她是谁——这不是早上那个孩子的母亲么?
白术领着陈歌走过去,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都聚集在了他们身上。
见到陈歌,那女子脸上一喜,然而偷偷瞄了眼主座上的英伟男子,她什么也不敢说不敢做,依然正襟危坐。
魏远看了陈歌一眼,眼神凝滞了一瞬,便快速移了开去。
白天时那女子像个乞丐似的,没想到收拾过后,还能看。
不过现在回想,成亲那天他匆匆见了她一面,也隐约记得,这女人并不难看。
白术笑着朝魏远行了个礼,道:“主公,属下把夫人带来了。
夫人,这是郑夫人,她说今日是为了白天之事,特意来向你道谢的。”
那郑夫人闻言,连忙站起身,走到陈歌面前,噗通一声跪下,重重地朝她磕了三个头,哽咽着道:
“夫人,今天多亏你救了我儿,我不知道您身份高贵,今天竟那般放肆,还……还不知道可有抓伤您。
您今天走得匆忙,我连道谢的机会都没有,又因着我对您的态度一直耿耿于怀,无法释然,于是便央求我夫君,随我一同来拜访夫人,向夫人表达我的歉意以及谢意!
希望夫人能原谅我的无知愚昧!往后夫人便是让我做牛做马,我也觉不会有丝毫怨言!”
陈歌早在她跪下的时候便知道她想做什么,也没阻止她。
这种被患者感谢的情况多了,她便知道,这时候阻止她,她只会心里不安,可能会想到其他更奇葩的方式来表达那无处安放的感激之情。
先前有病患也要给她磕头,陈歌阻止了,他第二天就带着家人在她的医馆前拉了条大红横幅,上写“救苦救难陈大夫”,拉了一整天……
何况,在街上时她被他们那般对待,也是有点脾气的好么!
她磕完头后,陈歌才道:“夫人快起吧,我不过做了件所有大夫都会做的事情。”
郑夫人满脸感激感动地看了她一眼,慢慢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夫君忽地站了起来,转向她下跪行了个大礼,又转向魏远,双膝下跪,额头伏地道:“小人没想到,莱阳城守沈禹辰那般不顾夫人意愿把夫人掳了来,夫人还能以德报怨,救了我儿。
夫人的良善,让小人触动良多。小人以莱阳都尉长郑宏忠的名义,向君侯保证,小人麾下的五千军士,将自愿归附君侯,往后愿随侍君侯左右,听任君侯差遣!”
他的话中,带着一丝隐忍的哽咽。
沈禹辰说得对,他不喜欢无谓的流血和战争,在这样的乱世,他只想保护这座城里的百姓免受战争之苦,然而这种鸵鸟般想法,确实太天真。
既然战争无可避免,与其效忠于一个不择手段的主公,不如效忠于自己的恩人。
虽然有传闻说魏侯残暴狠厉,但他有这么一个仁厚良善的夫人,他觉得,这样的主公,还是值得期待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