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这个弟弟有点野

    还是一声尖叫让她回过了神，定睛一看，不远处河岸边一小撮人聚在一起，河里有人在游泳，但是仔细一看好像是溺水了。

    听到了呐喊声，桥上的人都往下看，惊呼着。

    唐糖一时头脑发热，“怎么办，我不会游泳啊，你们会不会啊？”她看着唐澜和嘉西，眼神急切。

    嘉西瞬间就把上衣和鞋子脱了下来。

    “你干嘛啊？”唐糖慌了。

    “你不问我会不会游泳吗？我会啊，救人啊。”嘉西翻过了桥，深吸了口气，就跳了下去，身手矫健，跳下去的位置离溺水的人不远，只不过这时候水太湍急。

    “这孩子，也太猛了吧，我下去帮他啦！”唐澜说着也脱下了上衣和鞋子，闭着眼猛地跳了下去。

    唐糖直接懵了，从这么高的桥上一头栽下去，要是自己怕是要有心理阴影了。她抱着两人的衣服和鞋子就跑到了岸边，等着他们上岸。桥上的人越聚越多，帮不上忙的人都拿起手机拍起来，不断赞叹着，可她却一身冷汗。

    这种见义勇为的大事，她还是第一次遇见，为溺水者担心，更为他俩担心。

    海岸边的人，激动地为两人呐喊助威，唐糖却眉头紧皱，远远看见，嘉西和唐澜抓住溺水的人，逆着水流，艰难地往岸边游着。

    终于游到了岸边，嘉西先上了岸，把溺水的人用力地往上拖，唐澜则在后边助推，终于被救了上去，是个五十多岁的男性，嘴唇发紫，已经昏迷不醒。

    人们发出了胜利的叫声，桥上的人也都在往岸上靠过来，嘉西身上的水往下滴着，什么也顾不上，指挥着唐澜，把人躺平，把男子的头偏向一侧，鼻子里的水就流了出来，简单检查头部后，又帮他清除了口鼻中的泥沙，开放气道，做口对口吹气，接着又做了胸外心脏按压，最后进行了心脏复苏。

    一顿专业且快速的操作，看得众人心惊胆战、心服口服。不一会儿救护车也来了，男子已经逐渐恢复意识，记者也上前来采访，嘉西也倒在了地上，喘着粗气。

    唐澜把嘉西拉起来，嘉西用衣服擦擦身体和脚，穿上了鞋，手掐在腰上甩甩头，终于松了口气。

    穿过众人赞叹的目光，唐糖上前握着嘉西的胳膊，“你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怎么这么冲动，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我没事的唐糖，别害怕，我有数，在部队都训练过的。”他下意识地牵起了她的手，唐糖也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惊慌。

    而这一幕，都被路人拍了下来。

    看到唐糖担心的样子，还有些话，他已无心面对镜头回答，拉着她离开了。

    岸边的群众你一嘴我一嘴的，不断夸赞着，医护人员做了简单的施救便拉着人上了救护车，只留下一句，“今天这位溺水者太幸运，要是没有这两位小伙子，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我的腿都抽筋了。”唐澜在后边瘪瘪嘴，“喂，你们俩干嘛牵着手啊。”

    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赶紧把手松开，唐糖有些不好意思。

    “拜托，唐糖同学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哥哥啊？”

    “我知道你游泳厉害，你初中高中不还是国家队的吗？但是嘉西要是出点问题，可怎么办？”

    “我的游泳技术早都随着我的腹肌流走了。不过嘉西你也太冲动了，吓死我了……”唐澜觉得，要不是嘉西跳下去，自己恐怕要“不关己事、高高挂起”了。

    “没事的，我也不是第一次救人了，别担心，我的身体素质超乎你们想象。”他笑了，天真无邪的样子，唐糖才觉得有些释怀。

    她发现自己随着年龄增长，开始惧怕一些事情，担心意外和不幸，而不像以前，做事情完全不顾后果，只要潇洒就好，而现在少了冲动、多了一分思量。也不断在想着，嘉西牵着自己的手，不断安慰着自己惊魂未定的心，那一刻他真不像那个喜欢闹事的弟弟，反而无比冷静，这世间还有什么事能比拼上全力去救人一命更伟大的呢。

    晚上回到家，三人只字未提这件事情，嘉西快速跑进厕所洗了个澡，唐澜则跑到爸妈卧室的厕所迅速冲了一下，两人换上干净的衣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要是被他们知道，指不定又是被一顿教育。

    爸爸回到家就在说有人溺水的事情，让唐澜和嘉西千万别去河里游泳，两人对视笑笑，连连点头答应。

    一家人整整齐齐吃起来晚饭，爸爸手机响了，打开一看皱起眉头，又赶紧跑到客厅去打开电视。

    “怎么了老唐？”妈妈问。

    几人转头看电视，才发现这一家饭桌前的孩子们全部出现在镜头前，一时间成了长沙名人，爸妈走近电视认真看起来，“我的天”，妈妈不自觉发出感叹声。

    “唐澜，嘉西，那人是你们救的啊。”妈妈惊呼。

    “额……”“嗯……”两人支支吾吾。

    “我同事老黄给我发短信，说我儿子上电视了。”爸爸继续认真看着，嘉西的整个施救过程都被录了下来，加上媒体渲染更加惊心动魄。

    “嘉西，你的手法很专业啊。”爸爸眉头舒展。

    “在部队都有学习过。”嘉西答。

    直到最后记者说溺水者目前完全脱离了生命危险，爸爸才舒展一口气，紧皱的眉头也放松了。

    可是唐糖看到电视里的嘉西紧紧拉着自己的手，两人和情侣没两样，真想钻进地缝里，都怪当时太紧张了，嘉西也是为了安慰没见过什么生死世面的自己。

    “我妹好上镜啊，你在嘉西身边我突然觉得你像个女的。”唐澜傻笑。

    “闭嘴。”唐糖说，她不想大家把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夸你都不行，白疼你了。”唐澜瘪瘪嘴。

    “我说孩子们，还是要量力行事啊，万一出点意外怎么办，我看那个水也是很湍急的，现在的人啊都不顾生命危险去游泳，真是不理解。”爸爸回到座位上不断感慨着。

    “是啊，不过妈妈还是要为嘉西和唐澜点赞的，你们做了一件大好事，我以你们为荣。”妈妈开心地举杯。

    “谢谢妈妈。”“谢谢阿姨。”大家一起在欢声笑语中碰了杯。

    一家人还在欢聚庆祝的时刻，在另一个电视前的允贤，即将度过一个辗转反侧的夜。看着他们自然且紧紧牵着的手，无地自容。这才想起牵着她的人不就是那天酒醉后见到的人吗？那么晚还出现在他家的，一定不是普通的关系，原本以为是唐澜的朋友，现在看来，另有其人。

    为了她拼了十年，独自一人告别所有的朋友圈，来到这个有她的地方，难道最终要面临这样的结果？可他也不敢轻易叨扰她、质问她，心里万般纠结，只觉得麻痹。看着《诺丁山》，啤酒一杯又一杯，味道渐浓，情绪渐淡。

    晚上唐糖在房间和靖予通话，这个星期除了照片和些许文字，唐糖已经习以为常，就在逐渐冷淡时，他打来了电话。

    “最近好吗？”

    “嗯，还好。”

    “我们今天刚离开法国，现在在意大利，下周五回国。”

    “很辛苦吗？”

    “嗯，行程很赶，不过有很多有趣的事，也有很多收获，回去慢慢讲给你听。”

    “好。”

    “我给你买了很多小礼物，都是当地特色，想你或许会喜欢。”

    “不要太破费了。”

    ……

    两人聊着，也不见得多甜蜜，更像是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俩人总是有着一层难以言说的疏离感。只是路过唐糖房间门口时的嘉西，看到她拿着电话微笑着，不知和谁聊得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时而咬着手指，羞涩的，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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