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孔复又浮现眼前。
无论是那冷言厉色,对真儿凶狠无比的三长老玄潭仙士,以及阴险毒辣,对真儿图谋不轨的尤劲松,都令他感到愤恨不已,忍不住狠咬牙关。但即便如此,梁仕铭却还是违心地驳斥道:“那、那全是因我而起。若非我在青城与她相认,便也不会为她引来诸多烦扰。”
“——哈哈哈哈!”
此刻,梁仕铭见自己话音刚落,陆野子竟忽然大笑不止,紧好奇地问道:“道长因何发笑?”
“便是见公子心口不一,与道门无缘啊!梁公子,如此便也休怪贫道无法收你入门了,真乃时也、运也、命也!无量天尊!”
梁仕铭听罢满眼不解地问道:“心口不一?我哪里心口不一?倒是道长您,身在道门却时常心口不一、出口欺人,如今却又为何单单笑我?”
未料梁仕铭非但不认,反倒出言相讥,陆野子紧止住笑声,脸上不禁一阵云涌,尴尬地咂了咂嘴。
片刻调整后,陆野子短眉一立,冷哼一声斥道:“你知道真儿在青城受尽冷眼、遭受欺辱,早就不想呆在青城,如今你非但闭口不提,反倒信口胡说,如此不是心口不一,又是什么!?”陆野子说罢手捋狗油胡,围着梁仕铭边走边道,“道爷我见你二人也是金童玉女的相配,既然她想离开青城,你也孤身一人,倒不如将她接下青城,届时由道爷我来做主,为你二人结下姻缘的好!”
听到此处,梁仕铭身子一颤,猛然转身看向陆野子。
此刻,不及梁仕铭出言相驳,陆野子紧伸手止住他,摇头晃脑地道:“道爷我早已为你安排妥当,待你将真儿接下青城山,便随我同去香积寺!如今不比往日,这段时日,狗国师倒行逆施、肆无忌惮,恐怕斑斑劣迹,早已被众教探听清楚。届时便由龙虎宗张天师出头,代一众旺门正派,上朝廷参他小老儿一本!铁证如山,不容得他再去狡辩。待平叛邪道,还我茅山观产后,贫道便分些田地于你二人。若你嫌苦怕累,做不来农活,还可给你些银钱去设馆教书,如此夫唱妇随,神仙眷侣一般,总比蒲团青灯、了却一生,胜过百倍!”
陆野子一番言语,当即把梁仕铭说的目瞪口呆,半晌无言。
梁仕铭不曾想到,眼前亦师亦友的陆野子,非但一路帮扶自己,竟还为自己如此操心费神。
在对陆野子感激不已的同时,梁仕铭心中竟在不知不觉中,微微泛起了一丝美好念头,但紧跟着他又忽然感到羞愧万分、自责不已!
他承认自己确对真儿一见钟情,但却从未打算像嫉恶如仇的徐宗主一般,为这世间的清平舍身忘死,他甚至未曾想过要为重振茅山的陆野子做些什么。
此刻梁仕铭看着眼前的陆野子,想到求法救父的路上他一直不舍不弃,而如今自己身怀异术,却从未考虑知恩图报,为他伸出援手。如此非但不是君子所为,更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为常人所不齿!
想到此处,梁仕铭不由得感到羞愧难耐,脸上一红紧低下头去。
见此时梁仕铭白净的脸上猛然一红,陆野子还以为梁仕铭是因为听到自己提及‘神仙眷侣’而感到羞臊难耐。
猜想定是自己的一番言语,说进了梁仕铭的心坎里,陆野子不由得沾沾自喜起来,转而便想为梁仕铭找个台阶下,不至于让他如此的难堪。
片刻思索,陆野子当即收起笑意,一本正经地对梁仕铭正声道:“即便公子不想与真儿结下姻缘,也要看在步弘的面上,将他妹妹接下青城,救出水火!此外,关于茅山象牙印的下落,公子还未曾告知贫道,又怎可轻言相弃!?”
“这......”梁仕铭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答话。
此时见梁仕铭一脸为难,似有动摇之意,陆野子紧斥道:“这什么这!?眼下你与贫道速回武进县,赶赴东十里庙!若上一仙士在庙中相候,你我二人便可随他一同回山,接走真儿!我见上一仙士也是德高望重之辈,且对你疼爱有加,若届时请他出面,定能轻松促成此事!”
“若他不在呢?”梁仕铭紧问道。
听梁仕铭言下之意已然同意,陆野子当即嘿嘿一笑,道:“料也无妨!?你我又不是没去过青城山,正所谓轻车熟路,此一番料想不出数十日便可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