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从陆野子的悲惨境遇之中回过神来,紧又看向地上的马凌云,见她此刻眉头紧锁、紧咬朱唇,犹豫片刻,高声答道:“他,他是我兄长!”
此刻,不止梁仕铭、尤劲松,即便玄潭仙士以及被她踩在脚下的陆野子也全都一愣!
“你,你说什么?”玄潭仙士惊问道。
“他是带弟子一同逃难的同乡兄长,步弘!”说到此处马凌云顿时泪如雨下,大声哭诉道,“九年前水灾过后,弟子的胞兄不辞而别,是步弘大哥背着我一路逃难。我二人途中失散,弟子有幸被师父所救,拜入仙门、习学仙法......如今,也正是师父鸿福庇佑,才让弟子能在此处遇到失散多年、有活命之恩的兄长!”
“胡说!胆敢欺骗为师!”玄潭仙士紧喝道,转而指着梁仕铭,向马凌云质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救你之人乃是步弘,而此人却叫梁仕铭,如此又是何故!?”
见此刻马凌云经玄潭仙士一问,顿时惊慌失措、哑口无言,梁仕铭心头一紧,替她担心不已。而与此同时,就见玄潭仙士又伸出二指冲自己一点,随即感觉浑身一松,四肢又灵活自如了。
“禁制已开,你说!”玄潭仙士冲梁仕铭喝道。
此时见玄潭仙士解开自己禁制,竟让自己回答,梁仕铭不由得一怔。
方才他见马凌云情急之下竟编出如此拙劣谎话,心中紧一阵焦躁,继而本欲顺着她的谎话编下去,承认自己就是步弘,是因为被梁府收留,才改换的姓名。
但忽然间,当他感受到仍然掐着自己脖子的尤劲松,看到面前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玄潭仙士,以及跪在地上、卑微不堪的马凌云后,他又改变了主意。
他极度厌恶欺骗,不想再去说谎!
他知道马凌云在青城过着低三下四、如履薄冰的日子,完全无法按照自己意志,有尊严的活着,虽身有仙法,却不见得比那些颠沛流离,但自若自由之人强出多少。
梁仕铭想到,自己虽不是马凌云口中的同乡兄长——步弘,但自己与步弘情同手足,他的妹妹,便是自己的妹妹。梁仕铭不想看到自己的妹妹继续活在谎言与卑微之中,她该要活出自己应有的样子!
思索片刻,梁仕铭遂鼓足勇气,高声喊道:“我不是步弘!”
梁仕铭此话刚一出口,众人又是一惊!
“但我与步弘相识!”梁仕铭紧又喊道,“他是我兄长!”
梁仕铭说罢,尤劲松猛一掐他的脖子,恶声问道:“你们说什么呢!?胆敢戏耍玄潭仙士!?”
“让他说!”玄潭仙士怒道。
梁仕铭紧道:“逃难途中,步弘与马凌云失散之后,便被我父亲收留。他与我共吃同住、相伴至今,情同手足一般。后来家父身染重疾,他与我一同前往茅山求符......不幸茅山惨遭邪道灭门,徐宗主殒命当场,而后我经人点拨转去香积寺去求慧悟大师,途中幸遇上一仙士,便来到此处......”
此刻,梁仕铭见玄潭仙士脸上怒容渐渐消散,于是紧又道:“二人失散之时,马凌云年岁尚小,方才她听我提及步弘,便以为我是他的兄长,我还未及再说,仙士便来到此处......因此,仙士切莫怪她,不知者不为罪。”
听梁仕铭说罢,马凌云当即杏眼圆睁,一脸惊慌地紧问道:“那,步,步弘呢?”
见马凌云问及步弘下落,梁仕铭当即一怔,刚要思索该要如何对她去说,却见玄潭仙士正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怕迟疑不说,会被玄潭仙士误会编谎,梁仕铭也无暇去想,索性对马凌云实话说道:“步弘与我赶到茅山时,不幸遇到妖人袭山,而后我几人被官兵追赶,慌乱之中,步弘他......跌落山崖!他生前之愿,便是要找到妹妹真儿,他也曾对我说起,真儿是他妹妹,也是我的妹妹,今日我也算是替他与我自己,完成了未了心愿!”说到此处梁仕铭两眼已然浸湿。
当得知幼时相依为伴,背着自己逃难的步弘遇难后,马凌云当即一愣,片刻停缓后,她登时嚎啕不止......
此刻,眼前马凌云痛不欲生的模样,以及凄入肝脾的哭声,不禁勾起了梁仕铭的伤心,他紧止住悲伤,擦了一把眼泪,道:“凌云姑娘,不,真儿!你不用哭!我会像步弘一样待你!以后我就是你的兄长!”
梁仕铭说罢,马凌云哭得更甚了,此刻见玄潭仙士好似已然信服,微微点了点头。尤劲松紧也把掐在梁仕铭脖子上的手收了回来,佯装惊道:“哦!?梁公子原来是马凌云的大哥啊!?如此来说,那也是我的大哥了,小弟失礼,失礼了!”说罢忙对梁仕铭赔礼不止。
梁仕铭一把将尤劲松推到一旁,紧看了看玄潭仙士脚下的陆野子,向她求道:“还请玄潭仙士,将我朋友放了吧。方才他未料玄潭仙士至此,冲撞了仙架,还请多多海涵,饶恕与他。”
玄潭仙士冷哼一声,微微抬起脚来,陆野子当即翻身滚开,惊慌失措地爬起来后,几步跑到了梁仕铭的身后。
此刻,玄潭仙士走到马凌云身旁,道:“如此来说,兄妹相认本也是好事,是为师错怪你了。”说罢紧瞪了尤劲松一眼,又道,“凌云,你起来吧。”
梁仕铭见玄潭仙士饶过了马凌云,当即心中欢喜,然而此刻却发现马凌云紧摇了摇头,依旧跪地不起。
玄潭仙士一脸不解,紧问道:“怎么,莫非还要为师求你不成?”
马凌云慌道:“徒儿不敢,徒儿有一事相求!”
“说!”
“请师父恩准,让兄长,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