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真是福泽深厚啊。”
萧祺皱了皱眉,他连自己的出身都一清二楚,很难说他没有调查过自己。他不顾卫伯瑜的话,继续说道:“云州在沙疆城的势力有多少?门外那个内功道,是你的人?”
“伯瑜驽钝,只爱看些闲书,对武道一窍不通,什么内功道,伯瑜不知,但若阁下说的是严宸,那可与云州无关。那是狄侯爷手下侍卫头子,侯爷特意吩咐来关照的,自废庙之后,狄侯爷对云州可是防范得紧。”
他微微一笑,继续道:“如今沙疆城内云州的人,不过伯瑜和几个侍从而已,倒也无须提防,只是伯瑜猜测狄侯爷怀疑云州还另有勾结,或许他防范着的,就是阁下呢?不过今日阁下能闯进来,狄侯爷虽深谋远虑,终究还是棋差一招啊。”
萧祺被他说得有些绕,又见他始终低头看书,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心有不快,冷声道:“既然你读了这么多书,又为何助卫焯奚谋权篡位,不忠君不恪守臣责,也是这圣贤书里教你的?”
其实萧祺对读书一窍不通,他虽自幼识字,也在王府学堂里待过一些日子,但说起读书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卫伯瑜的那本书《贤语论》他连名字也不曾听过,但他猜想是些什么传说中的圣贤之语,于是随口问道。
卫伯瑜终于抬起头,看向萧祺,缓缓开口道:“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如今君不君,臣亦可不臣。”
他不顾萧祺脸上莫名的神色,振振有词地说:“隆元皇室叶氏,积弊已久,朝中风气日益陈腐,皇帝碌碌无为,任由蛆虫蚕食。如此,与其费尽心机修修补补,倒不如拨乱反正,推倒重建。”
“这新任皇帝即位还未满一年,你们又为何坚信他必定碌碌无为?”萧祺忍不住讥讽道:“不过是打着这般旗号,图谋权位罢了。”
“如今君弱臣强之势已难以更改,群臣勾结便是君王和百姓之间的天堑。百姓所请不可上达天听,君王诏令不得付诸四海。这般情形下,只要这样的朝廷仍在,皇帝位置上坐的是谁,倒也无所谓了。”
萧祺不喜他这样文绉绉的语气,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听懂了多少,知道自己若争辩起来绝不是对手,也只冷笑,不再说话。他被卫伯瑜说得脑子发懵,全然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两人静默片刻之后,他才陡然想起,开口问道:“云州那日在废庙,也是为了暗羽的事?”
他直接开诚布公地讲出暗羽之事,是因为确信云州必定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果然,卫伯瑜放下了手里的书卷,答道:“不错。当日云中城失守,正是索平章索将军向我们透露了暗羽的存在,我们于是派人在城中人少荒僻的北城搜寻了数日。直到那日在废庙,与阁下等人碰上。”
“那暗羽究竟是何人的手笔?”萧祺注视着卫伯瑜的眼睛,看他眼中是否有狡诈的神色。只见卫伯瑜眸子始终静若秋水,毫无波澜。
他平静地说:“伯瑜本以为这么强大的力量,自然握在狄侯爷手中,不过废庙事发后,狄侯爷的行事却有些古怪,若真是他,其间种种未免太过不合情理。”
他的推测和萧祺不谋而合,萧祺不露声色,继续问:“那你觉得是谁?”
卫伯瑜不答,只静静地注视着萧祺的眸子,四目对视。
“阁下找求暗羽,是与身边那位翼族姑娘有关么?”
当日顾婉伊被卫叔珣瞧见,萧祺因此并不诧异,点头道:“我与暗羽还有些过节,只是不知云州既然与沙疆城联盟,苦苦探查暗羽之事,又是为何?”
“阁下难道猜不到么?漠狼营也就罢了,若沙疆城手里还握有暗羽这般隐秘的力量,却又秘而不宣,太强的盟友,对我云州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论幕后是谁,或许阁下与伯瑜所求相同。阁下虽是奔海城中人,但伯瑜保证,至少在沙疆城内,不会对阁下不利。与其由着旁人从中作梗,倒不如,互相扶持才好。”卫伯瑜露出浅浅的微笑。
“旁人”一词,萧祺相信卫伯瑜所指和自己心中所想定是同一人。不知为何,相比这“旁人”,他莫名地更倾向于相信卫伯瑜。或许是因为他这副与人交心般的语气,或是云淡风轻的态度。尽管萧祺心里十分清楚,由于立场的冲突,对方不可能对自己安什么好心。
“你该知道奔海城与云州将来不可能站在统一战线,为何要与我合作?”
“旁人为什么要找阁下,那伯瑜的理由也相同。为成大事,路上种种,都不过是垫脚石罢了。”卫伯瑜淡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