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会给自己儿子的嘴巴贴封口胶,也善于堵上他爹的嘴,无理也能辫出个有理来。他或许觉得爸爸就是个称呼,不过就简简单单,你喊他应的一个差事而已,什么责任啊,什么义务啊,似乎都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再说到那晚,慧玲被近在咫尺的炸雷,吓得失魂落魄,好容易第二天,能和妈妈再次死里逃生,一起回家,迎接她们的却是一波波热辣又惊异的目光,搭起一个火刑场,还有如芒在背的议论,“又回了咧,看沙,还是回来了噢,哪是么厉鬼现身沙,么瞎造谣咧?别个看到还是蛮造业滴,就莫要落井下石,在别个伤口上撒盐了……”这还算是最最入耳滴,在秋凉中,刮过来了一许善意的暖风。但越来越多的奇谈怪论,却是沸沸扬扬的不断在翻炒,可绝非有汆元汤那般爽口,更甭提有棉花糖的甜啦,倒是像要把你的耳朵,乃至心肝肺都一起下那油锅煎炸了不可似的!
就算是能练得充耳不闻,一身金钟罩的硬功夫,怕是也难抵这洪水猛兽般的流言蜚语,说那舌头有毒,能杀人于无形,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能淌过这流言海的,仍然屹立不倒的,看来得有多强大的一颗内心哈!
又从医院回来的妈妈,这会一张苍白的脸色,毫无血色的,和医院的白墙一样,浑身像被抽筋剥皮一般,没有一点力气,大概也顾不上耳朵被下油锅什么的,进门就被慧玲扶着上了床,又似幽幽的喘着微弱的气息,从嘴里吐出一句,半自言自语的话,“我,是打不死滴程咬金——属猫滴我,有九条命,怕么事哈——谁么牛鬼蛇神都不怕,阎王爷都不收我,呵呵!莫怕!听到冇——不管嘛样,我——还活到在滴——”
鞍前马后的陪在床前的慧玲,希望妈妈多睡觉,多休息,又担心昨晚的惊悚片,什么时候会再次上演。终于熬到晚上,看妈妈终于又睡着了,一到九点,她又催着小辉去找爷爷,软磨硬泡要来他的宝贝半导体,他们准时把收音机调到刘兰芳讲的评书樊梨花,“话说那位来自大唐西凉的传奇女巾帼,也就是后来被唐太宗李世民亲下御旨,封为天下都招讨,征西兵马大元帅,一品诰命镇国夫人,以至威宁候等美誉的,那位大名鼎鼎的樊梨花,樊大将军。只听这一个个威震四海,名扬八方的名号,就知道她这如雷贯耳的女英雄的称号,还真不是随便盖的。只看到,她身胯一匹全身银白的桃花马,腰间佩戴一把雪光铮亮的九凤朝阳刀,右手紧握一杆凤嘴梨花枪,又号落影追魂,枪上系着一缕红缨,迎风飞舞着,那从上到下的大红铠甲战袍,再披上一件红斗篷,脚蹬一双黑色的战靴,英姿飒爽中,难掩那一股子威风凛凛的气势,一点都不比身边的夫君薛丁山逊色,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这一天,他俩各自骑上自己的坐骑,带上一干人马,挑着薛,樊两杆大旗,一前一后,生怕那清晰的红底黑字迎风招展着,她随夫领下御旨,挂帅西征,一行人马径直前往那西北边塞进发,平定叛乱……”
轻悄悄的,各自端着小板凳,坐在后门口的,小辉和她正入神的托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生怕错过了哪一句的精彩。
恍惚间,好似前方飞驰而来,一匹大白马上,身披的红斗篷扬起丈余高,手握缰绳,和那落影追魂枪,扬鞭打马,踏燕呼啸而来,一阵风似离他们越来越近……铁骑所到之处,带着冲天的,火一般的光亮,什么妖魔鬼怪都闻风丧胆,立马逃遁消失于无形——
慧玲只看得两眼发直,仿佛那白马,那红斗篷是从十六的超级月亮上,飘落下来的一朵白云和红云。在秋风里翻炒出一大捧,一大捧的棉花糖,伸出舌尖舔一舔,就沁甜入心——顿时觉着自个也化身为小樊梨花,抖动那凤嘴梨花枪,银光闪闪中,吐出的棉花糖,慢慢聚集,再团成一个巨大的照妖镜,借着这照妖镜,一时兴起,她进到厨房,在灶台上拿出掏火剪,“哈哈,看看你们哪个妖孽敢再来侵犯我们!欺凌我们滴!我有镇妖法宝在此!谁还敢胡说八道,轻举妄动,就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翻身!”
“不怕死的都跟我过来,哇呀呀——统统给我拿下!在下也有朝阳刀滴!噢嚯嚯咦——”小辉也随即操起一把门边的扫帚,当九凤朝阳刀来使。
不远的巷子口,路灯下,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眼睛,正注视着这充满童趣的游戏,那是振华哥刚好从外面回来时,路过巷子口,看到这姐弟两,被他们难得的短暂欢愉所感染,不觉也停在昏黄的路灯下,会心的笑了笑,“想当樊梨花,你——就会是樊梨花哟——”
那似被红斗篷晕染后,泛着古铜色的大月亮,与古微的老路灯,交替着不停滴翻炒着,越炒越多的棉花糖从月光,从灯光,以及从他的,她的,和他的笑颜中倾撒出来……
振华哥都忘了关掉他口袋里的随身听,正在播放他喜欢的那首哭砂——
风吹来的砂堆积在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