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权贵的帝都高门大户之中,我像是格格不入一样。”
“想着自己的身份可能的确辱没了他,倒也有点心怀愧疚,而且当年很多官家夫人故意跟我示好,变相地在我面前强调着男人本该三妻四妾的言论,久而久之,我好像已经接受了这样的说法。”
“却没想到你爹变本加厉,小妾纳了一房又一房,我虽然能忍,却也对他越来越失望。一个男人风流好色其实不是什么大错,世间男子本如此,可他对我究竟有多少感情,我却是能体会得到的。”
说到这里,她嘴角浮现嘲弄:“可能功成名就之后,他就不再稀罕糟糠之妻对他的帮助了,他需要迅速在帝都扎根,需要跟帝都权贵打好关系,需要通过联姻的方式获得利益,总之,后来一年一年的,我也就习惯了了。”
当习惯成了自然,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生下女儿之后,她对丈夫的感情从深爱变成失望,又从失望变成麻木,然后就一直麻木到了现在。
叶夫人吩咐身边大侍女去准备午饭,然后端着茶盏在叶汐对面坐了下来:“你爹当年跟柳氏有过一段,可她到底是勾栏之地的女人,你爹是个看中声誉的人,所以当年其实并没有要把柳氏赎身的想法。”
叶汐听到这里,心知另有隐情:“然后怎么就有了叶云呢?”
十六年前的柳氏可是炙手可热的青楼花魁,勾栏院的摇钱树,老鸨儿怎么可能允许她怀有身孕?
“后来你爹跟柳氏也断了几年,大概在你七岁的时候,我才知道当年的柳氏在跟你爹共度春宵之后,居然偷偷摸摸生下了个女孩。”
“那我爹知道吗?”
叶夫人摇头:“他不知道,当时朝中官员竞争激烈,你爹并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地踏足青楼,偶尔去一次都是小心翼翼像做贼似的,生怕被人抓了把柄。”
叶汐凝眉:“那娘当初是怎么知道柳氏有了孩子的?”
“我身边护卫告诉我的。”
身边的护卫?
叶汐心下有些疑惑,却也没再多问。
叶夫人接着道:“直到三年前你爹当了丞相,柳氏才派人告诉你爹这个消息。时隔多年,当年的花魁依然是风情万种,刚一见面就勾了你爹的魂,两人天雷勾动地火,很快又打得火热。”
叶汐淡道:“我爹当年遇到柳氏时还不是丞相,为了自己的仕途和声誉,他也不会真的跟柳氏纠缠。可柳氏有了身孕却能瞒着所有人,独自生下这个孩子,一直熬到我爹当了丞相……不得不说,她这份隐忍的功力实在让人佩服。”
叶夫人点头:“是啊,我虽然看不起她,却也不得不佩服她这份隐忍多年的耐性的心计。”
“可柳氏又是如何确定,我爹就一定能当上丞相?”叶汐不解,“若我爹还是以前的品级,或者说,万一我爹在这几年里犯了事被皇上降职,甚至是贬谪驱逐,她难不成就打算独自抚养女儿?”
一个青楼花魁,男人们在她年轻时趋之若鹜,图她的容貌和身子,可妓子这个身份从来不代表什么光彩,哪个男人愿意娶她为妻?
妓子的女儿,说出去同样不光彩,哪个正儿八经的世家公子会娶一个妓子的女儿?
柳氏不可能没有一点打算。
“也许她算准了你爹能辉煌腾达。”叶夫人道,“就像我当年无条件供他读书赶考,不也是相信他的才华和能力?柳氏出身青楼,见多了形形色色的男人,你爹这样的,她或许一眼就看出日后能成大器。”
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
“汐儿。”叶夫人抬眸,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你今天怎么对你爹跟柳氏之间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因为柳氏不得不防。”叶汐说道,“叶云心心念念想进丞相府认祖归宗,背后未必没有柳氏的撺掇。”
叶夫人淡道:“你爹以前还顾及着声誉,外面有人也是遮遮掩掩,现在终于是无所畏惧了……不过也是,今非昔比,他如今是风光无限的丞相大人,又深得新帝信任器重,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功名利禄,财色酒气。
叶安邢进入官场这么多年,早已达到了世间大多男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高度,自然要放开以前所有的束缚和顾忌,好好风光放纵一番,才不枉十年寒窗苦读和官场中多少年汲汲营营的辛苦。
“我爹无法抗拒柳氏的美色和风情,而且他们之间还有叶云这个女儿,想撇都撇不清。”叶汐倚着雕窗前的锦榻,淡淡笑言,“可我却是容不下叶云的。”
叶夫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柳氏找过你?”
叶汐摇头。
“娘怎么瞅着,你对叶云的敌意似乎比叶娇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