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我来说,他愿意给我抄那还真是犹如在汪洋里的一根浮木,救了我一命。
然后我也就对他之前打我的事情不计前嫌,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了。
之后有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还时常想着点他。
有时连我亲兄弟都会一脸厌恶地问我:“你怎么还给那猴子带啊。”
那还不是因为我是个有高尚情操的暖男小鲜肉么。
其实不是。
每次当我拿点什么东西给他的时候,他虽然表现都很平静,也不一定喜欢,但是总会郑重地接下来,再说一句:“多谢。”
也许在他高贵冷艳、不苟言笑的猴脸之下,他的内心却比别人更加珍惜这种小小的关怀吧。
所以对他的这份关心,会给我一丝获得他反馈的成就感。
悲惨的际遇封闭了他对外的表达,也只有与他朝夕相处时才能感受到他裹在冰冷外壳下柔软的内心。
彼时他还没养成那腹黑毒舌怼天怼地的性子,其实也好相处得很。
后来,我也知道了他第一次“攻击”我的那个包袱里的“武器”到底是什么了。那是一块“石砚”,据说是从魏晋时期传承下来的一方老砚台,是他爷爷从那古董商手里收来的。
他在落难逃命的时候,居然还带着这么重的一块砚台,那是真的当武器用来防身的吗?还是在他生死之际,冥冥之中就选择了与他一生最紧密的东西呢。
这也是许多年之后,我冒出来的疑问。
他每次写文章的时候就会把这块砚台小心地放在桌上,倒入一些清水,清水必定是要打来在水洗中盖上盖子陈一天的再用的,然后他再拿起墨条研磨许久。
我撑着下巴,盯着他顺时针绕圈反复研磨的手臂,眼都看晕了,自己都觉得手酸。
有一次我忍不住说道:“差不多得了,你这是在磨墨啊,还是在炖芝麻糊啊?”
“你们家的这个墨条颗粒大,在石砚上若不细细研磨,书写的时候会有杂质,就会影响笔锋。”他没抬头,却罕见地认真给我解释,居然不是沉默了事。
我砸吧砸吧嘴看着这砚台,又看看他手里的墨条,问道:“那……这到底是我家墨条有问题啊,还是你这个石砚有问题啊?”
“都有问题。”他解释道:“这石砚是古物,放久了,石头干燥,纹理开始变粗,表面就会有孔隙;你们家这墨条,为求贵气添加了珍珠粉与奢香,却是影响了墨质。”
果然,一说到这书法,哪怕听的人丝毫不懂,他也不吝言语。
我伸了个懒腰,随口道:“你这也太讲究了,就是那王逸少也没你那么讲究吧。”
他忽然嘴角一扬,接着保持这种微笑的表情微微低头,继续磨墨,隔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怎敢和他相比,那气韵学得十分之一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哎,你别说,我忽然发现,他此时的神态,特别像是现在在女孩面前忽然提到她们喜欢爱豆时的那种神态。
小兴奋、小害羞、小自卑又小骄傲的那种小鹿乱撞的复杂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