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迷局（10）

    厉阳低头冥想，感悟其中的言近旨远。

    留恋的目光，始终如一地盯着古书。洪福大师起身点燃香料，一股淡弱檀香的味道让禅室意境深远。缓缓坐下，拿起古书递给厉阳，慢慢地说道：“恍然如梦，一切似真似假。现实和梦境，只是杂念太重，只要放下杂念，懂得取舍，一场梦境而已，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只是一念之间。可是，你的心性太过犹豫，对取舍总是割舍两难，你会伤害你爱的人，也会伤害爱你的人……你能够明白吗？”

    厉阳点了点头，斟酌词句，委婉说道：“我想要美丽的爱情，我想要平淡的生活。我不想要虚伪的迁就，不想要惊心动魄的刺激。可一切的一切，都事与愿违。”

    洪福大师凝视厉阳，仿佛早已洞察了他的内心。他耐心地听着厉阳懊恼的倾诉，一个男人对现实的妥协，对爱情无能为力的挣扎。

    “但是，人生在世，虚伪的迁就才能让你平步青云，惊心动魄的刺激才是生活的调味品，可我不喜欢这些，所以我的生活和爱情都是一团糟。”

    “所以，你才犹豫，你才难以取舍。”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如你所愿，我可以迁就，我也可以平淡，我只求心安，可我难以心安。我只想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可我无法做得尽善尽美。”

    “世间万物，本来就不是尽善尽美。追求和舍得，才是我们应该要做到的。追求让我们努力，舍得让我们谦逊，你做到了追求，可你没有做到舍得，你确定你能够舍得吗？”

    厉阳默然地低下头想了一下，喃喃自语：“割舍不下，谈何舍得。”

    “可是，你选择了现在，既然决定要舍弃过去，为何还要对过去念念不舍，你这样是在伤害两个人，你是一个男人，是一个负责的男人，不要为了过去，让你成为一个让人讨厌的人。你希望变成那样的人吗？”

    厉阳深深叹息，低垂的双眼显得落寞无力，想了想，摇了摇头。

    洪福大师合掌念道：“阿弥陀佛！要承担责任，要念想过去，人生的选择，就是难以两全。可我们要懂得珍惜，珍惜眼前的人，才是一个负责的人。愿佛主保佑你，让你能够懂得舍得的珍贵和责任吧。”

    厉阳捧着古书，忐忑不安的躬身行礼。起身走出禅室的刹那，回首露出压抑不住的疑惑，对着洪福大师，道出憋在心里的猜测。

    “入梦世界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大师是如何得知？精灵一族匪夷所思，大师不会怀疑吗？我缘何藏身于此，大师不会不知道吧？”

    洪福大师起身，讳莫如深地踱步至厉阳身前，轻笑说道：“既然是不能说的秘密，贫僧自然也不能妄语。你说得哪些，其实都藏在书里。只要你摒除杂念，一定能够在书里找到你想要的答案。无论入梦世界，亦或是精灵世界，都在我们眼睛背后，解除诅咒，也藏在那里。”

    合上禅室的门房，厉阳愕然瞧见，石板小道的尽头，翠竹孤傲挺立，与之掩映的旁边，牌坊木门门槛上，林琴儿坐在上面，精神恍惚的愣怔出神。背后，青石台阶的两边，紫阳花的紫色和嫩叶交相呼应，让那个美丽的女人犹如脱离俗世的女子，让人不敢靠近。

    林琴儿似有所觉，抬眼看到，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站在禅房后院，站在松针树下，正向她走来。

    走到牌坊门旁，厉阳柔声询问：“怎么不进去，不是要见大师吗？”

    林琴儿跨过门槛，站在台阶上，俯瞰蜿蜒向下的青石小道。两边的紫阳花越过栅栏，遮挡住小道，仿佛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让人不忍走下去。

    “见过了，洪福大师给我说了，任何事情都要面对，无论成与败，得与失，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林琴儿走下石阶，似乎每走一步，都要耗费所有的力气。

    厉阳同样心事重重，她们一前一后走下台阶。沿途浪漫的景色，让她们沉默无声。或许，在此刻，浪漫对她们而言，是遥不可及的幻想。

    走回寺庙大殿的途中，沿途僧人清扫落叶，风吹散落叶，僧人淡然自若，再次将落叶扫拢，用铲子装起枯叶，倒进一旁的垃圾袋。两人收回目光，彼此沉默，又走向寺庙饭堂。

    两人来到饭堂品尝素斋。三道精美的素食，搭配一碗白菜豆腐汤，两人纵有千言万语却相视无言。厉阳在琢磨方丈的禅语，我们要懂得珍惜，珍惜眼前的人，才是一个负责的人。林琴儿在斟酌方丈的佛语，逃避不是在解决问题，是在创造新的问题。我要如何才能面对你，亲爱的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