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台,谢漫文精心画着淡妆,画眉勾线,眼影粉修补,一双精致灵动的双眼倒映在镜子里。对着镜子,又在颧骨和笑肌之间稍微涂抹了腮红。
谢漫文和厉阳商量好了,再生一个,将来两人走了,也有人陪伴女儿。憧憬的美好,让两人谋划了许久。女儿让婆婆接走了,婆婆口上唠叨麻烦,言行举止却赞成两人生二胎。骨子里,婆婆虽喜女儿,可农村老妇的执念,养儿防老要彻底摒弃,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事情。
铃声响起,唤醒了镜中的谢漫文。
“哥!啥事?”谢漫文简练的问候,焦躁的情绪弥漫随后的问话:“今天有事,不是什么急事的话,我们改天再说。”潦草地封堵对话,未及挂断电话,声音却不合时宜的再次响了起来。
“妹啊!你哥苦啊。你家嫂子又在闹,话里话外都在说让我再买一套房子,意思很明确,这套房子留给咱爸妈住,让我们两个换个新房,说没准,没准能够怀上呢。”说话的声音明显中气不足,越到结尾,越发显得尴尬难言。
谢漫文呼吸变得急促,似是料想到什么,只是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问话随之变得缓慢:“你的意思,是要买房?”
电话里急忙应承:“对,对,就是买房。可你也知道,爸妈没钱,我也没钱,这不找你再借点。”诺诺应答,却也将无耻包装的无可奈何。
谢漫文闭眼叹息,作着挣扎:“借点,哥!我不是你的印钞机,不要你家里有事,总找我借钱。你问问你自己,借了这么多次,我找你要过吗?你还过吗?没有,连一句回话也没有。”喘息声粉饰了她的暴躁,往日的善解人意抛之脑后:“说的好听点,你说是借。说的难听点,你就是拿。我也有我的家庭,我老公对我很好,我很爱他,他也知道借给你的那些钱是拿不回来的,可他没有多问过。我不想失去他,不想失去我的家庭。请你,请你不要再来烦我。”毫不留情挂断电话,捂脸哽咽起来。可电话并没有放过她,催命的响了起来。情绪激动的谢漫文也不看号码,接通电话就是狂骂:“蛀虫,无耻,吸血鬼,我是你妹妹,不是你的提款机……我。”咆哮戛然而止,听筒传来的声音让她惊慌无措。
“老婆,你,你没事吧?大哥又找你借钱了?”短暂的嘈杂减缓了说话的频率:“要是大哥实在需要钱,你还是借给他吧,省得又要过来闹。”厉阳替谢漫文考虑,他太知道大哥家那两口子的无耻,欺负自己老婆善良,总想从自己家捞点好处。突如其来的借钱,打乱了厉阳心中的腹稿,只能试探的询问:“那个,老婆!公司安排我们聚餐,这不凑巧又是我的生日,总监说寿星能够带家属,你看我们?”
沉默的爆发,那根绷紧的神经终于在哥哥不断索取中,犹如压抑许久的火山爆发,让人猝不及防,让人目瞪口呆。
“够了,每次都这样。说好的一起过,你这样算怎样,让我去当摆设,还是让她们摇旗呐喊。就说我们要生二胎,来给我们庆祝庆祝。”也不停顿,谢漫文要将闷在心理的话全部倒出:“你妈总是指指点点,说这样要那样,可她也不做,就会颐指气使。我是你妻子,不是你家的佣人。我很辛苦,你妈是这样,我哥也是这样,都想要控制我,你们是要逼疯我吗?”情绪控制了谢漫文,她扔了电话,仿佛整个世界抛弃了她,愣愣地坐着,再也不说话,任凭手机响动。
厉阳郁闷,好好的二人世界惨被搅黄,悲催的是自己明明没有错,还要遭受无妄之灾。苦恼地揉乱头发,发泄地吼叫吓得路过的同事惊诧连连。
整理了情绪,厉阳只能编辑微信:漫文!我知道你很辛苦,我妈的脾气就那样,你要多担待一点,我们毕竟是晚辈。至于大哥的事情,我只能替你着想,借或者不借全在于你。还是那句话,我们都是一家人,只要你过得幸福,我做任何事情都愿意。那个公司聚餐我早点回来,你先随便吃点填填肚子,你肠胃不好,不要饿着了。想了想,厉阳又写了句,我爱你!
晴朗的天空仿佛明白了厉阳糟糕的心情,瞬息之间变得灰蒙蒙的,热风袭来,暴雨将至,催促行人加快脚步。
生日聚会如时而至,厉阳克制的觥筹交错,将必要的客套敷衍得及其潦草。
厉阳微醉,在同事们簇拥下走出宴会厅,他们嬉闹地走进电梯,又到了三楼的酒吧庆祝。酒吧的规模远超它的门面,刺激的摇滚震撼人心。喧哗的人声连同灯光的闪烁,全都不可躲避地朝着厉阳袭击而来。姜尘隐藏在舞台角落,喝着红酒,显得与激烈的气息格格不入。台下的观众吹哨助兴,场内的空气已近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