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母女是要足足留到第二日一早的。
傍晚时分,苏长颐这才慢悠悠地飘回孟亭身侧,神情不太自然。
孟将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这般神色。”
苏小王爷定定地看了孟将军半晌,才缓缓吐出自己想要说的话:“孟将军,你的心也太……坏了。”
这话也不知是褒是贬,孟将军清冷的面上顿了顿。
旋即,她耸了耸肩:“没办法,活太久了,见过的人太多,这心嘛,偶尔还是得坏一下。”
苏小王爷在她面前竖起了两根手指。
苏长颐叹道:“……我们好歹共同飘荡了两百多年。”
两百多年,孟将军负责出力,他负责出钱,倒还真没见过前者再玩什么小心计。
“相比于阳间,鬼的世界还是蛮单纯的。”孟亭捏着指腹,垂下眼帘:“该需要怎样、做不该怎样做,我还是分得清的。”
孟将军眸光转向王氏母女的房间:“虽说我死那么多年了。眼,还没瞎呢。”
……
夜已深了。
孟亭抬了抬眼皮。
恰逢半月,伴有重云压过,不算得是个好日子。
彼时,除去苏长颐,舒窈窈与童梦都是在她身后了。
童梦也是望了望天,诡异笑道:“可还不错。那日我知晓她母女二人的秘事,也是这般的半月。”
她低头,不屑道:“不过如她们那般人,哪里望得住圆月。”
屋内,张焕灵正对着铜镜梳妆。
王姨娘坐在她身后,神情不满:“你今日像什么话?都是要嫁人的啦,大白日的往那臭道士身上靠?”
张焕灵明显是压过母亲一头的,气势比王姨娘凌厉几分。
若不是年龄摆在那里,倒让人以为对着铜镜梳妆的是姨娘,坐在身后乖巧听话的是女儿。
张三小姐哼了一声:“你倒还好意思说我!”
王姨娘被女儿喝了一声,整个人都不说话了,心情不是很美丽。
但她也不敢反驳女儿。
她本身不是很有魅力的人,其实往前也不受宠。自打女儿长大,明里暗里告诉她该如何绑得住张老爷的心,多次帮她留了张老爷过夜,也不会有了儿子张仲河。
没有张焕灵,她怕是混不到如今的地位。
张焕灵冷笑一声:“不知当初是哪个有夫之妇瞧上了那臭道士,竟还带着我一同来。”
王姨娘捏着帕子:“说得好听!你而今也不是对他念念不忘!”
张焕灵对这个母亲真是半分情谊都没有,冷冷的眼神,似乎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余光一瞥,忽而惊得跳起。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王姨娘到底岁数年长,在生活上虽处处让着女儿,但总比女儿沉稳。
张焕灵颤颤巍巍地指向烛台,声音变了。
“这火焰好生诡异!”
王姨娘也是望去,手也是一抖,那一方帕子掉落在地。
只见烛台之上,玉白的蜡烛立着,那橘黄的烛焰跳跃,猛然跃到一边,又猛然越高一丈。
烛焰摇摆,很正常。
但这烛焰摆的,很不正常。
你可见过,烛焰突然离了烛身,在半空跳跃的?
母女俩都是被吓坏了,认为是撞鬼了,忙叫侍女去请莲心道长。
而的确,是鬼的手笔。
孟亭修长的手指缠绕在烛焰,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