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慰自己,可能是昨晚上在梦里蹦的迪。
于是他愉悦地哼着小调,打开天然气,下了碗面。
“一个一个梦飞出了天窗~”
周末的日子总是过得快乐而迅速,等到晚上六点半,另一个室友回来,杨德接过他手中的酸辣粉,讲笑话一样讲给他听。
室友提着自己那份回卧室,调侃着留下一句,“那你看看自己音乐软件,里面有播放记录。”
杨德笑容僵住,握紧了手里的塑料袋。他用空着的那只手,缓慢而艰难地从兜里掏出手机,上刑似的反复思量点开了APP…
“杨德同志,别说了,我饿了,我也想吃酸辣粉。然后呢?又发生了…什么…”李鸣洋声音戛然而止。
此时夜已经深了,月光明亮,银白色的流水倾泻。藏在草丛中的蛇蜿蜒爬行,蟋蟀弹奏着钢琴曲,池塘里的青蛙开始放声鸣唱,此起彼伏。
就在这月光之下,一道半米长的黑影拖着什么,蹭地从挡风玻璃前高高蹿过,李鸣洋倏地刹车,却听“砰”的一声,车明显撞上了什么东西。
“等等,我这边出事了,马上。”李鸣洋摘下耳机,熄火,连忙推门下车,来到车前,懵了。
车前面什么也没有。
他又俯身看了看车底,还是什么都没有。
一片空旷。
李鸣洋背后陡然冒出冷汗,他想起刚才杨德和他聊的内容。
车明明撞上了什么!
他四处张望,强作镇定,声线微微颤抖,“喂,同志,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今晚的月光格外的亮,四周只有虫叫和蛙鸣。
忽然,在这一片叫声中,又多了一点莫名的水声。
一道黑色的影子渐渐逼近往田坎边寻找的李鸣洋。
影子抬起了手,搭在了李鸣洋的肩膀上。
李鸣洋头皮一紧,深吸一口气又放松下来。他还没来得及转身,肩颈就有凉风吹过,搭在肩膀上的手掌还湿漉漉黏糊糊的,只听得背后轻轻的声音,幽幽说道。
“这位同志,你可不可以让让?”
“…啊?”
李鸣洋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得背后又说道。
“你好像踩着我的钱了。”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李鸣洋疯狂道歉,僵硬着身子后退一小步,定睛一看,差点没厥过去。
那地上赫然躺着一张青红色的八百万天地银行通行货币!
所以“我的钱”的意思是?
李鸣洋茫然了一瞬,脑子里面停止了思考,随即八核大脑和散热器疯狂运转,连退几步。
他扯出一抹难看的笑,试探着往后看,嗓子挤压,“这位同志,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那湿漉漉手掌的主人跟着他退,听到这话,压着嗓子,轻哼一声,说着一口不是很标准的普通话,“光是道歉就行了吗?你知道我家人给我这些钱多努力吗?他们攒了多久才攒够这八百万你知道吗?”
“真是对不起啊…”李鸣洋差点哭出声来,“我真的不知道会踩到您的钱。”
背后的声音包含着些许怒气和委屈,“我家人为了这八百万节衣缩食,每天喝稀饭吃咸菜,这么辛苦才筹来这张钱,刚烧给我,就希望我在地下能吃点肉喝点酒买个小房子娶个小媳妇儿。”
遭了,好像说过了。
声音停下来,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现在被你踩过了,不能去天地银行兑换了。不行,你要赔我这八百万!”
李鸣洋一开始听背后“鬼”诉苦,听得心里发酸。
是啊,人一家勤勤恳恳穷苦艰辛那么些年,才攒够这八百万…八百万啊,都可以在江边买两套好房子了啊!
现在把钱烧给他,还没领就被自己毁了。
我可真是千古的罪人!
李鸣洋想。
我哪里来这八百万烧给他?
烧给他…?
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低头一看,这也没烧啊!
不对,这他娘的。
是冥!币!啊!
背后还在继续。
“这样吧,也不要求你赔我八百万整了,我给你打个折,八千怎么样?”
话音刚落,两对明亮的眼睛对视。
李鸣洋目光平静的望着面前的少年,两道黑色的影子斜斜并列。
“……”
“……”
气氛开始有一点尴尬。
僵持片刻,浑身湿透还带着脏泥的少年歪头,露出一颗虎牙和两个浅浅的梨涡,漂亮的眼睛盛满了清泉,眨巴眨巴,一派天真无邪模样。
他乖巧地笑着,李鸣洋才听出这人普通话不是很标准,有些时候边鼻音和前后音分不清,“呀~愚人节快乐!”
在这样爽朗无辜的笑容下,很难有人不会被打败。
李鸣洋开口了。
“今天是公历六月四日。”
李鸣洋想:草,各种意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