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璟将汤药噙在自己口中,然后俯身渡给莫不诺,就这样,勉强喂了一碗的分量进去。终于在下午的时候,莫不诺才醒了过来。
“你终于醒了!”安璟十分欣喜,“你的伤一直不见好,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我得去……”
“侯府。”莫不诺打断了安璟的话,“万万不可,侯爷神往庙堂,行事激进……”
安璟知道,莫不诺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央姝送的灵药在侯府,不得不去。
“我知道。”安璟的眼神坚定了几分,“但你需要药。而且我也应该去吊唁周大娘。你刚醒,就在此处休息,我一个人,不容易引人耳目,放心吧。”
说罢便动身了。
而此时的侯府……
沈轲走上前来,与附耳过来的苏彧耳语了些什么。
“好。”,苏彧重重的叹了口气,缓缓的闭上双眼,“动手吧。”
“主上有令,除了他要的人,其余一个不留。至于那个人……我亲自去。”
直到身后众人领命而去,苏彧才睁开眼睛。他抬头看了看布满乌云的夜空,自言自语道:“今夜阴,宜血腥。”
“走水啦!走水啦!”
院子里变得乱哄哄起来。
赫宁候正想出门查看,却见一个人影倒在门上,有什么东西喷射而出,溅满了门窗,眼睛还没反应过来,鼻尖涌入的一股腥味却提醒了赫宁候。
那是血。
外面突然静了下来,赫宁候错愕,重康正打算过去开门查看,门板被人从外面直接踹了下来,随即涌入了更大的血腥味。
“赫宁候,跟我们走吧?”沈轲掀起衣襟擦了擦刀上的血迹说道。
赫宁候像是被沈轲吓到了,结巴道:“你们是何人?你……你们意欲何为?”
“哈哈哈哈!”沈轲大笑道,“侯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私自豢养死士、苛捐杂税、三番两次僭越、还有赫宁太守离奇暴毙,这些,不都是侯爷的‘杰作’吗?你猜,我等是何人?”
“把他们带走!”
“皇帝小儿派你们来的!是皇帝小儿!皇位本来就是本侯的!本侯不服!本侯不服!”
“阿爷!咱们败了!败了!已经晚了!”重康哭道。
赫宁候就这样大声嚎叫着,挣扎着被人押出房门,院子里的景象令他瞠目结舌,到处都是尸体,血流成河,浓烟滚滚,昔日繁华的赫宁候府如今如同炼狱一般。他嚎啕大哭道:“杀人放火!你们这是杀人放火!本侯不服!”
听着院子里的异动,宫宿仲已然清楚发生了什么。他赶忙将布条藏在无心簪中,想着一定要把消息传递出去。让安璟他们切勿回来。
刚打开院门,便有一阵冰凉划过颈部,继而一股温热喷出,宫宿仲不由得倒地。
“夫子……不,太史令,是徒儿不孝,对你不起,来生必还……”
意识随着话音的消失而消散,而那声音……
正是苏彧。
苏彧走向屋内,拿走那一大包记录书册,然后走出门,驾马离去。
天下起了大雨,雷声阵阵,掩盖了杀戮下的惨叫,整个赫宁侯府,婢子侍从无一幸免,无一活口。就连重明,也死在了花园的角落。
夜里雨停,安璟也到了,看到的便是这番地狱般的景象。
随后莫不诺也赶来了。
“你怎么出来了?若是被人发现……”安璟有些担心。
“你许久未归,我又见城内浓烟滚滚,便跟了过来。”
安璟有气无力的扯出一个笑,却又有泪珠滴落,“我们把他们安葬了吧。”
于是二人非晶九牛二虎之力,寻了火把来,便在原地,将众人火葬。
“宫夫子,对不起,弟子愚笨,没有办法保全您的尸身,只能火葬了。”安璟忍不住抽泣着。
莫不诺拍了拍安璟的肩膀,“放心吧,宫夫子他会理解的。其实,自从知道侯爷的目标起,你便会料到会有今天。”
“是啊!”安璟苦笑着,“可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如今夫子去了,苏彧哥哥也不知所踪……”
莫不诺又宽慰道:“按苏彧的本事,成功逃走了也说不定。”
“但愿吧!”,安璟回头看看莫不诺,“走吧!去拿药,那院子偏僻败落,应该会幸免于难。”
二人来到安璟从前的院子,果然如安璟所料。
二人将屋里的东西仔细整理,将能用的都装进包袱,这才准备离开。
突然,安璟像是想到了什么,拉起莫不诺边走,“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