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快10点钟的时候,村口拖拉机的轰隆声终于在村口响了起来。我和小磊哥顺着那声音一下子迎了上去。
开拖拉机的王叔认出了我们。
“你这两个孩子,大半夜不睡觉,蹲这干嘛呢?”
“我爸怎么样了。”
王叔将拖拉机靠边停了一下,我和小磊哥就前后脚爬到车厢里。
路两旁斑驳的树影倒映在车里,父亲将身体斜靠在母亲身上,母亲的右手环抱着父亲。
估计是失血过多,父亲脸色苍白两只眼皮耷拉着,他微睁开眼,看见上车的人是我和小磊哥便开口了:“闺女,还在等爸呢,磊子你也在等啊,不困吗。”
我和小磊哥连连点头说:“不困、不困。”
“爸,你很疼吧,是不是很疼。”
父亲摸了摸我头,又摸了摸小磊哥头说:“爸爸不疼不疼,你们俩都是招人疼的懂事孩子。”
到家后,母亲本来要留王叔吃饭,说王叔为我爸这个事脚都没沾地地忙活了一大晚上。
王叔拒绝了,说我家摊上这个事,让母亲好生照顾父亲,日后地里的活,大伙也会帮衬着点的。
小磊哥站在王叔身后,我母亲对他说:“磊子,今天辛苦你了,陪了小棉一晚上。”
“没事,兰姨,反正我在家也没啥事。”小磊哥说道。
“赶明兰姨家杀鸡,给你留只鸡腿。”
面对母亲的热情,小磊哥不好推辞,便应了下来。
此时夜空,月亮投来巨大的光晕,让这夜色也淡了些,王叔走在前面,小磊哥跟在后面。
那一短一长的影子往村的东南方走去,随后狗吠声就一声声传来,等到狗叫声没了,应该他们就到家了。
王叔走后,母亲钻进厨房张罗,她说父亲每晚都要吃,平时哪一餐也不能断,更何况今天流了这么多血,更得好好补补。
我在灶台下给添火加柴帮母亲打下手。
母亲下了一碗面,上面打了两个鸡蛋。
其实在21世纪初的农村,打鸡蛋和老母鸡汤一样,都是很好的伙食待遇,一般只有家里女人坐月子的时候,才能享受。
母亲将面端到屋里,把父亲的背垫高了些,好让他坐在床上吃。父亲双手刚接过面条碗,眼泪就开始掉。
那一次是我打记忆以来,第一次看到父亲哭,我知道他并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今后母亲的身上的担子又要重了些。
父亲吸溜了两口面条,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母亲和我,随即又低下去了头。大约沉默了一分钟,父亲开口说到:“眼看这地里的粮食就要收了,这节骨眼出这个事。”
“你现在就给我好好养腿,地里的事都好说,我可不想你今后是瘸子。”母亲凶了父亲,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更着急,也更心疼父亲。
父亲右脚踝这次逢十来针,医生说脚部筋络也伤到一些,让父亲好生休养,这几个月不能右脚用力最好躺在床上。
吃完饭,母亲去打热水给父亲擦洗身子,我将碗筷收了收。
这时我家院子里的狗叫得厉害,母亲便一骨碌下床:“这谁啊,大半夜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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