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就进一样东西,但当它们出来的时候,可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给他搞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满脸都是水痕,点点泪光,从二楼吊顶垂下来的那个奢华的大圆球灯一照,别提氛围多对了。迟钰看着他,仿佛又听见了他那天孤单地出现在张西重家的门口时的大雨声。
当她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张西重和他父亲都关切地靠过来了,张西重低声道:“你哭了,怎么了?身体还是不舒服吗,我送你回家。”说罢回头看父亲,张父还没有表态,就被小姑娘抓住了双手:“叔叔!叔叔可不可以以后对你儿子好一点!毕竟……”
“毕竟?”
“毕竟小李也是你的儿子啊!”
张西重搭在她袖子上的手指都要痉挛了,还要不得不面对父亲素来严苛的脸上、深深的,深深的困惑。如果可以,他很愿意找个阿丧被吃了算了。还好,父亲应该很快想到了,小李就是“小鲤”,所谓“金鳞”。但是发愁的是,果然他还是问出了渣爹的经典发言:
“他什么时候也是我儿子了?”
张西重心想,我还是死了算了。让你嘴欠,这迟钰就是专门来治你的。而且刚刚宋金鳞明明给她解释了啊?只听迟钰缓缓开口道,“我听说,你这个大儿子,还是在一个大雨天的夜里找到你们,才被张西重允许留在这个家里……”
“你都听入耳了什么啊?!”张西重和宋金鳞大叫道。
四个人坐在十来米的长桌子上吃晚餐的时候,张西重父亲才了解了这个故事(他特意颇有意味地看了儿子一眼),开怀大乐,和小机灵鬼迟钰举起来的酒杯碰碰,摇了摇头对对面二人道:“欺负人家小姑娘,怎么样,被耍了吧二位少爷?”
“爸!”
迟钰看到张西重脸上也出现她自己在家里面对不靠谱父母的窘迫,终于心满意足。她板板正正坐好,铺开柔软的洁白的餐巾布放在腿上,吃起了,方便面。没错,就算进了这个装潢华丽的,楼上楼下得有五百个平方米的豪宅里,和开劳斯莱斯打丧尸的富豪父子吃晚餐,依然是方便面。“这玩意现在可不好找,都要按需供应了。”
迟钰挠挠头:“有吗?我家都是这……”虽然味道是青菜芥末味之类的。
张西重小声对她讲:“是官员,政府官员没法在城市仓储超市买东西。”迟钰心领神会,恍然大悟,茅塞顿开,像拨开云雾看见了青天。任谁看了她这个表情都会知道这事要坏:她故意转头对他父亲说:“那么,是在出口检查证件的时候,手上不给盖章吗?”
宋金鳞彻底服了,端起他的盘子,抬脚就走。偌大的餐厅,容不下他这个司机了。“大少爷,哪去啊?”会长也是看热闹不嫌他完蛋的,一句话差点让他平地绊倒。
“我去车上吃去。”
“去罢,记得把大门前的鹅卵石路擦了~你是我的骄傲~”
也许是实在也遭不住父亲和相亲对象轮番逗他们哥俩儿玩,大少爷和二少爷两位倒霉儿子,一吃完晚饭就像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轮番暗示明示迟钰该回家了。甚至为了让她快些动身,迟钰给他什么张西重顺手就收了,也没看里面是一个小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一个红包,写着领取口令的密码:“我是大坏蛋!”
后来半夜迟钰正辗转难眠,突然收到他聊天框一阵“我是大坏蛋”、“我是大坏蛋”、“我是大坏蛋”、“我是大坏蛋”……活活给她笑死。竹子先生真是好好欺负的一个人啊。
但是当时在他们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张西重的父亲把他们送上车,张西重这边刚关上驾驶座的门,就听见人家女孩子问他:
“哎,我问你个事儿,这位,不是你亲生父亲吧?”
迟钰当然知道这样问不怎么礼貌,但她看了一晚上,发现这父子俩关系融洽,感情很好的,应该是可以问的。而好奇,她是忍不住的。果然,张西重并没有向她避讳,而是很温和地笑笑:“对,他是我母亲的第二任丈夫,童话故事里那个继子说的是我。”
得了吧,迟钰才不信他呢,毕竟刚刚他和小李的事,已经展示了这位道貌岸然“稳重成熟”的年轻富豪的戏精本质。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不知道,直觉吧。”
张西重一愣,若有所思:“直觉吗?”
迟钰耸了耸肩,叹了口气,“其实还有别的,你父亲刚刚往我手里塞了一张名片,说让我有空去他办公的地方玩。我一看,他姓白诶!”
张西重:“……”
张西重:“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