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地好了起来。
“不会吧,不会到这样,你俩还没成吧!”隔天,迟钰的闺蜜在微信上都要把聊天框给扯住问个一万遍。对于这个显而易见的原因,迟钰只能苦笑,扔了手机在自己的床上打滚儿,一不小心翻了个个儿脸压在被子上,又是淡淡的,就那个味道,她更生气了。这样脆弱的专门伤害人的友情她不想要,气得她在床上直蹬腿。一下坐起身,找出来被她置顶的、昨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保护着待回安全区的张西重的微信,打了一句“你是大坏蛋!”,然后又把他删了。
“不就是……不就是个相亲对象吗,我才不稀罕。”迟钰喃喃自语,嘀嘀咕咕的,把手机压到枕头底下睡起闷觉来。她爸爸妈妈在房间门口偶尔看她几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们以前相亲的时候,你回家也知道吗?”迟父不可思议,追着去问老婆,然后也被“以德服人”闭上了嘴。
她妈妈说,就觉得昨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他们回家的时候像是打架了,互相往脸上扔手雷子弹的样子,灰头灰脸的。张西重轻拿轻放,把好不容易睡着的迟钰还给迟爸迟妈,又转身去拿后备箱里的东西,还把车上小冰箱里的气泡酒都给她打包放在了冷藏室里。
“这孩子倒是不错,不过,也有些太……”妈妈看了孩子爸一眼,二人心领会,默默地从迟钰的房间门口离开。
所以在吃晚饭的时候,父母果不其然等到了女儿宣布决定,她说对张西重不满意、没有相中,尽管看上去二人有些吃惊,但最终迟钰没有等到他们问为什么。她自己想想也是,实际上,自从末世之后,世道变成这样,平时很多要纠结的小事现在都很少有人计较了,现在大多数人在意的都是“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而且还不一定有答案。
“没有相中,那你抽空让人请他一顿饭,把这些也折一折还给人家。”妈妈叮嘱了一遍,给她转了钱也就没再说什么,迟钰无精打采答应了一声,说吃饱了,给媒人她大姑发微信去了。
于是傍晚的时候,在处理完所有昨天一系列麻烦事的报告和数落之后,张西重终于有时间坐着歇一会儿,拿起他的私人手机。先是看到媒人的短信,说是要请他吃饭,地点是老乡鸡,内容是泡方便面。这自然是迟钰那小丫头赌气呢,也不知道又怎么了,打开微信一看,好家伙,一打开满屏的热闹和小脾气——“你是大坏蛋!”
张西重笑了起来,还挺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他非常得体而官方地解释了昨天的事并且向她诚挚道歉,表示接受她的拒绝,但希望以后还能再见面做朋友,如果这次媒人的饭局她也能赏光出现,不胜感激。
他打了一大段话,把他自己都说得有些动容了,有什么用呢,一发,一个红圈圈。
“……”
相亲果然是项很难的事情啊。妈妈,他不想相亲了,他宁愿抱着阿丧过日子。张西重起身从他的办公桌边走到窗前,往下一扫楼下的人正在清理昨天被踩了无数脚的他的车。玻璃上都是一道一道的指甲拼命想打开这界限的痕迹,不知为什么,看着有些心里不是滋味。
他没有把迟钰把他删了的事上报,而是转而去问媒人,她今天心情怎么样,身体状况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是不是不生气了就可以把他再加回去。
张西重不知道,他以后得时常适应这样的事,迟钰的小黑屋,他是进去了,出来,出来了,进去,只要她想起来,意难平起来,张大坏蛋就得吃红圈圈。后来的后来,等两人熟络起来,张西重被删急眼了,发文件发不出去的时候,也会颇无奈地追问迟钰“这不都是你自己提的条件吗?怪我吗?”
他不明白的是,太过于诚实,不太会有老婆。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给他想这些小事,电话响了,是他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能打通这个号码的只有两个人,他的老板,还有装宽带的。
张西重从窗边离开,拿起听筒,说了句,“爸。”
“我再给你三天的时间,”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不容置疑和冷漠。张西重静静地握着话筒,刚想说话,楼下传来便利店摆地摊的声音,“鸡腿,手枪腿,照烧脆骨丸……”
我知道了,他的口型看起来仿佛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