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塘在校园中心处,处在连接学生生活区和学习区的中心点上。塘边是一溜养了几十年的法国梧桐,枝繁叶茂,像巨伞一样撑开了巨大的枝桠,树底下有一个个的石桌石凳,因为是周末,虽然已经下了晚自习,依然人影憧憧热闹的很。一阵微风吹过,飘来阵阵清雅的荷香。
谢瑾言跑到荷塘边,顺着石凳石桌一个个找过去,终于在最角落的一张石凳边找到了沈子陌,他正靠在树身上,若有所思。
看见谢瑾言来了,微微一笑,说道:“你若是不来,我就准备去你宿舍门口等你到天亮。”
不等谢瑾言反应过来,他又盯着她的脸,眸子幽幽发光,认真地说:“谢瑾言,做我的女朋友吧!”
听了他这话,谢瑾言眼泪差不多都要下来了,只觉得又是欢喜,又是悲伤!
她也喜欢他,每次在她狼狈的时候,他总是神一样地出现和存在,他的身影他的微笑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占据了她的心。
她很想点点头说:“好的”,可是她不能!
仰起头来,她定定地看着他,声音有点颤抖:“我不能答应你,你还记得有次你在树后听见我对韩韬说的话吗?我已经订婚了!”
“我以为你是在找理由拒绝他,莫非,你也想用同样的理由拒绝我?”
他薄唇一抿,苦笑着说,低沉里的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不是找理由。而是,我真的已经订婚了!”
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她咬咬唇,想忍住,无奈这一刻的委屈像决堤的江水一样,失控了。
“你哭了??’’
他有点惊讶,有点心疼,走上前来捧起她的脸,果然有晶莹的泪珠。她的眼神迷离而哀伤,让他不由自主地怜惜起来。
“告诉我谢瑾言!”看着她的眼睛,他温柔又认真:“告诉我,把你的故事告诉我,好吗?我愿意帮你一起分担!”
谢瑾言也抬起眼看着沈子陌,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大胆这样仔细地看他:
他的脸是稍微有点长的方正,鼻梁特别挺拔,此刻紧抿着薄唇。他的眼睛有点狭长,有点内双,瞳仁特别黑亮,在这夜色中像宝石一样,熠熠生光。此刻,他的脸色有点苍白,正认真又探究地看着她。
这样认真的眼神,让她无处可逃,又让她觉得自己无比委屈,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向他倾诉的欲望:”我的确是定亲了。考上大学那年,阿姨本不想让我继续求学,有人上门提亲,愿意承担我的学费,并且愿意帮助父亲和阿姨返回S市,父亲一生凄苦,这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了,我也就答应了。”
听到谢瑾言没有称呼妈妈而是阿姨,沈子陌知道她的家庭一定比普通家庭要复杂一些。
“那么瑾言,你是被迫答应的,这样对你不公平!”
“可是如果我不答应,我就失去了读书的机会!父亲没有钱给我交学费,阿姨也会和父亲吵闹不休。我太想继续我的学业了子陌!而且,惟有如此,我才能回报父亲养大我的恩情,我不想再欠他们的!也不想看见他们再为我争吵!”
想起那晚阿姨说的那些犀利的话,谢瑾言的呼吸又急促了起来。
沈子陌的心一点点下沉,呼吸急促起来,心口烦闷难忍,他用手压了压自己的心脏,深呼吸几口,强忍着不适没让瑾言发现他的异样。
看来谢瑾言的家庭不是一点的复杂,他心爱的姑娘,究竟是在怎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他不由得更加心痛了。
“你欠了别人的,我帮你一起还好不好?订婚也可以退婚,我们可以一起努力!你不能背负着别人的压力来生活,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对不起,子陌!我不能那样做,否则父亲会被我气死,父亲不是别人,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对不起,忘了我吧,我,我已经没有被爱的资格了,忘了我!”她拥抱了一下沈子陌,喃喃地说道,然后泪如泉涌,转身跑开了。
看着谢瑾言远去的身影和微风中飞扬起的长发??,沈子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欣长的身影在月光下格外地孤寂,慢慢地,他觉得心口越来越难受,忍不住痛苦地弯下身子大口呼吸??
许多年以后,张健他们说起沈子陌最不厚道的事,首当其冲的就是毕业聚会的第二天凌晨天刚亮,就抛下他们一众兄弟,冷着脸提着行李扬长而去,让他们莫名其妙了好一阵子。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沈子陌第一次品尝到了被拒绝的滋味,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心疼如绞,他本就有轻微的心脏病,所以,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他的心是因病而疼还是因情而疼?
他在荷花塘的树边喘息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慢慢恢复了正常的心跳,这也是他在得知自己有心脏病以来发作最为严重的一次。他的心脏,连打球跑步这样的剧烈运动都可以承担,却败给了一个情字。
那天,J大法学系的学生也提前迎来了据说是系史上最帅的男教师。
他们的新老师玉树临风,帅气逼人,每节课几乎座无虚席,当然除了他幽默生动的教学方式,更有一部分女生是冲着新老师的颜值去的。
新老师几乎一心扑在工作上,生活上非常简单,虽然温文儒雅,却总是独来独来,没见同行的女人,这也让暗恋他的女生欣喜不已,心生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