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事,有的是孩子,有的是情人,有的是不甘的事业,有的是一碗面,总之有一个因就对了。
她最近总是做梦梦见被打死扔在桥下的是自己,奇怪,竟然还能站起来,只是不停发抖,桥下黑咕隆咚的,着急得她站起来就往上爬。可是爬着爬着却被一个东西绊着堵着,一看却是满身是血口的儿子,小时候的儿子,郭香花抱起来哭得肝肠寸断,四周还下着黑雨,打在身上又重又疼,太真实了。突然,怎么就被关在漆黑的棺材里,就是叫不出声,可是转身一搂,儿子却不见了...
郭香花觉得有时候时间快的很,就像儿孙的长大,有时候又觉得时间慢的像传说中的万年乌龟,就像梦里棺材里挣扎一样...
但是她们不知道院子里的孟华也发生着变化。六年级的孟华仍是备受老师的关注,但心里却悄悄地想着什么了,她仍然会取得奖状,却不是前三名了。这个退步是悄悄地,一开始不明显,让人发现不了大变化,后来就会来个大滑坡。其实和进步是一个道理。
但是最初即使倒退一名,孟华也很伤心,很在意。慢慢后来发现代替自己的前三备受夸奖,而自己除了老师的一次提醒,并没得到任何人的注意,少一分能怎样呢?我自己不也好好得吗?连奶奶也只懂得“前几名,前几名”的夸,较劲的心就流失吧。
孟小云不提自己和邓天光因屡次接济老人的生气,她总是拿最初老人偏向他们家来挡住争吵,经年累月并不生效了。郭香花能不跟明镜似的吗?这就是人的残忍?她能怎样呢?
孟小云与邓天光争吵,最初听到他说让孟华不如退学了,很是生气,因为母亲和孟华实则并未花他们家多少钱,自己出的力气是白出了?!可她听见郭香花说孟华成绩好的时候,知道丈夫的想法泡汤,还是有些失落。除了事关利益情理,但其实即便自己儿子邓众辍学,她也并不会觉得难受。至多她觉得丈夫话不是那个说法,自己不能低他一头。儿子十几年的人生她都在心里想过了,中学毕业,或者更早,然后打工两年,订亲...
只有孟华知道那句话,邓天光说“好好上学,不然就是浪费你奶的钱,不如早点去打工!”刺耳啊,刺耳!
这是孟华多次听到的话,之前是孟雁听到。孟华越是讨厌这话,越没有给自己施加压力,下意识中都觉得有了退路,学习不好还可以去打工。人啊,不是每个“都是振兴中华的,”他们瞧扁自己,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加速的幕后推手。打工对于她来说是一个选择,而不是一件惩罚!嗯,孟华什么都不怕了。
她觉得满墙的奖状,还有曾经无数次的点头与夸奖,就足以令她骄傲。以后的生活和现在无关。以前家人很疼自己,同学们不敢欺负自己,现在不也是悄兮兮的嘲笑吗!她沉醉于每一次赶集与农忙,那时候有无尽的热闹,虽然德怀爷也去世了,但她沉醉于每次看钓鱼和作文,那时候有无人搅扰的安静,她还会想一个朦朦胧胧的“情人”,每次去集市她把自己头上别满花发卡,这一丝丝实在的愉悦才是实在的...
在一切“冥想”中,物质的匮乏和冬冷夏热都悄然来临、悄然走过,她只觉出安静的充实,虽然这充实一无所有。
小黄狗越来越大了,正慵懒地卧在门口外,望来望去,除了村子里偶而被抱出来走走、仍在学步的婴孩,仍是熟悉的面孔,熟悉得让人疲乏。那只老狗已老死去,郭香花很久以来一直说是孟团毒死的。让人疲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