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1节 一切都会有限期

来说最多就是这样。

    姨妈葛霞妹、姑姑孟小云一家和其它相关亲戚都在衣服外穿着白衣，头上系着白布，脚脖、胳膊上也绑着白布条。舅舅在孟雁爸的丧礼时到场了，但这次并没有来，他和孟雁爸妈矛盾很深，有一次甚至还动了手，其实只是一千元钱的事，孟雁听说过。上次来了有人诧异，这次不来反而没有人诧异。

    满院子都在忙，来来往往的人收东西、做菜、端菜。郭香花也忙得自己微胖的身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连悲伤都来不及发泄，这么短的时间，她面对太多，但是眼前的热闹让她更本来不急流泪，她在心底想，“自己死了也是这样式的吧，热闹啊谁还能伤心呢”连她都忙得几乎忘了悲伤，只有晚上等孩子三三两两地提起孟四子生前的为人时，她止不住呜呜地哭了。晚上躺在床上，更是觉得整个架子盖在自己胸口上一样难受。

    院子里嘈杂热闹，而孟雁正立在门口外，不知道该干什么，孟雁走到屋子后的林子，蹲在旁边看灰黏的鱼攸地突然露出它的嘴，然后又潜起来。

    姨妈葛霞妹牵着表弟严征龙走过来了，“你爷爷死了你难受不”

    “嗯。”

    “你哭了吗，你奶奶说你没哭......”

    “我不想像他们一样大声哭，”

    “你偷偷地哭？”

    孟雁没有说话，她觉得这很难为情，似乎悲伤只是秘密中才能进行的事，她是连挨打后也会躲起来哭的，愤愤的谁也不理。

    表弟严征龙把他手里拿着的小鸭子、小人玩具突然丢到了水里，红嘴鸭子飘浮在水面，小浮物立即围着它，葛霞妹啼斥严征龙，拉他离近自己，然后看着孟雁问“你想去m城吗？那的学校很好，同学也好。你还可以和弟弟一起玩...”

    葛霞妹还说孟华以后也会去，现在奶奶还舍不得她。

    孟雁看着河里漂着的玩具，想起了妈妈找姨妈回来后在元宵节给她和妹妹买的电灯笼，推上柄上的按钮还会唱《世上只有妈妈好》，孟雁很神气，因为其它伙伴都是纸灯笼，装电池的灯笼就是妈妈去m城时给她和妹妹买的。电池已经耗尽，灯笼孟华还放在书桌里。

    后来，郭香花把孟四子的一些衣物收到木箱子里时，而孟雁此后只能自己在一张床上睡觉时，白猫却生了三只小猫，它的尾巴和两颊是棕黄色的，声音又尖又甜...孟雁强行把它抱进自己的被窝，还和它对话，它却一直挣扎，最后是吐了孟雁床上。

    日子总轻飘飘的，爷爷的样子也渐渐模糊，但孟雁理解了孟华，因为她们此时才有了相似的悲伤。

    归根到底，爷爷的去世直接摧倒了她最后的儿童心志，孟四子使它比爸爸去世那年推迟了几年，加上柔和的音符。而孟华，却在妈妈离开时就悄悄猛烈改变心智了。每个孩子对于悲伤的认知，也有很大不同。

    童年见证死亡，是幼小生命在发芽时暗自领略自然界的“理智”。这触及呼吸的死亡，是孟雁以后很多年都不会再经历的，她不再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死亡，触摸坟山的杂草，踩上褪色的花圈，这些都在她心底，对自然迷茫而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