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幼在听到外公简要回答白淳的爷爷奶奶都不在了的时候,突兀的道了句:“真公平啊。”
徐青石纳闷地看着外孙女若有所思的模样,心惊地发现不知从何时怀幼的安静已不再同从前那样纯粹的懵懂无畏,而是带着某种深藏在内心的独自咀嚼的探究。
“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徐怀幼笑着摇摇头,她刚刚在想,白淳有爸爸妈妈但是没有爷爷奶奶,她没有爸爸妈妈但是她有外公外婆。
好像是公平了。
可要是再斤斤计较一些,她可是连爸爸妈妈长什么样,父爱和母爱究竟能不能好到让她为从未拥有感到悲伤都不知道呢。
“外公,是不是天下的爸爸妈妈都会烤羊肉串呀?”
徐青石愣了愣,鼻头一酸,知道孩子看见白氏夫妇对白淳的好眼红了想爸妈了,于是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
“当然不是,不过我们怀幼的爹妈什么都会,光是羊肉串,就比白叔叔他们家烤得好吃多了!”
徐怀幼信了,因为她本来就是这么认为的。
她的爸爸妈妈一定是世界上最棒的,她迟早能见到他们。
她如此深信不疑。
正月初五那天阳光普照,白家空无一人,一家三口回卫家省亲,秦妈则在数天前就回了老家过年。
白淳没能够目送徐怀幼的离开,那天徐怀幼从头到脚都穿着赵之秀带她去商场买的童装,粉嫩嫩的着装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双蓝色的眼睛沉静的看着周遭。
“跟外婆说再见。”徐青石在悍马后座朝着一旁背对他看着车窗外的徐怀幼淡淡的开口,风明在驾驶座沉默的握着方向盘,严谨的模样似乎是在随时准备听候徐老差遣。
徐怀幼向车门外一米远处注视着这边的外婆投去灿烂的笑容:“外婆,你要常来看看我哦!”
她稚气的脸在敞开的车窗上显得分外可爱,透过小白兔绒毛围巾呼出阵阵白气。
赵之秀笑着点头,眼眶微微泛红。
所谓祖孙一场,不过是循着血缘,互相朝着中间的重要人物靠近。
老的在小的身上寻找孩子父母的影子,仿佛时光再现,他们的孩子从不曾长大,他们还是那个对着自己孩子手忙脚乱的年轻夫妇;那么看着皱纹遍布的脸,孙子孙女们自然也会好奇,这张脸与爸爸妈妈有几分神似,爸爸妈妈像爷爷外公,还是奶奶外婆?
在这逾越几十年的对视里,
徐怀幼和赵之秀,
她们亭亭玉立的灵魂十指相扣,
她们达成了共识。
赵之秀想,还有三年半,熬过这三年半,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要给怀幼安排最好的中学,聘请最智慧大方的礼仪老师,她要补偿从前的所有。
他们一家再也不会分离。
夏峤远远的就看见了大路上所向披靡的悍马,他飞快地冲下小山坡,蓝色的运动鞋粘上了带草的泥土,大黄远远的跟在后面,一声皮毛在阳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
他一边跑一边大幅度的挥手。
“小幼啊,小幼!”
你看今天的天空多蓝,你看今天的白云多白,你看今天的太阳公公多么温柔慈祥!
夏峤呼喊着冲到大道上,额头浸出点点汗珠儿。
他撑着双腿大口大口呼吸,却笑得愈发热烈。
多么美丽的一天啊!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