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妃瞧那一行人进来,青文面色苍白,额上汗珠淋淋,原以为不过路上一来一去中了暑气,倒是不曾想到兰嫔刁难这一茬,当下怒气便在胸腔翻腾,却被她很好的忍下了。
温婉一笑,道:“青文,你且下去歇着,今儿青霭伺候就是了”。
青文欲言又止,也终是退了去。
眉目弯弯,凌厉难掩,敏妃又道:“翊坤宫今日怠慢的是青文一个人,更是拂了景仁宫的面,兰嫔是该施罚的,只,这不是最打紧的。”
玉手揭盏盖,撇过浮沫,将嗓子一润,接着道:“青文与青霭是景仁宫并排的一等宫女,位阶更是不低了涟漪。涟漪这宫规学得不妥,倒不如让青霭教教,”
话语刚落,转眸对向涟漪。
兰嫔伸手扶住桌边,娇音急辩:“娘娘这是作甚?怎的就成了翊坤宫的人拂了景仁宫的面子了,臣妾寻的是皇上的面,怎的打着景仁宫的脸了?”
“这暑气上头,竟惹得敏妃娘娘不快了。天公不作美,敏妃娘娘又是何苦为难我翊坤宫呢不是。”
敏妃愠色上脸,怒道:“既是兰嫔心善不愿教导不懂规矩的奴才,本宫这便代劳了!”
“来人,带涟漪去螽斯门跪着,仔细看着,需得跪足了两个时辰才可送回翊坤宫。”
兰嫔持帕捻丝角抚额,见景仁宫的人说拖就拖,也是恼了,不禁发言震慑,“本宫看谁敢动我翊坤宫的人!”
缓和了些语气却不减怒意的对上敏妃,笑笑,“就算是敏妃娘娘也动不得。涟漪宫规不妥也该臣妾带回宫自行管教吧,娘娘的手未免也伸得长了些。虽说娘娘主理后宫,一切事务皆归娘娘所管,但臣妾协理在身,向来服的是皇上的面子,娘娘还是莫要太过持重了。”
敏妃向来端坐,今日亦不例外。怒极反笑,道:“兰嫔失态。皇上的面子要服,本宫的面子你兰嫔自然也要服,且不得不服!”
护奴本应当,可敏妃一族容宠不衰,她的威望,不容反驳。
“本宫乃皇上亲册的众妃之首,而你兰嫔还只是个嫔,依着皇上的面子,本宫对你多有纵容便是坏皇上的名声,使前朝后宫贻笑大方!”
“妃与嫔,你可知这是祖宗定下的位阶,不懂尊卑,本宫便可上秉宗庙先祖,呈帝忠言,待你兰嫔产子,即刻拖往慎刑司。到时你觉得你兰嫔是有多大的颜面,让皇上因你而备受天下人非议,冠上以权谋私的名头,污损圣颜!”
敏妃也从未将兰嫔看在眼里,天子圣明威睿,怎会因一女眷坏去朝纲,抛去天下臣民之心。
敏妃拍案生威,语落连珠,目光怔怔望人。
兰嫔由那翠声顺耳入,方才回神,“服。臣妾何时说过不服娘娘,娘娘自个多虑了。”
“娘娘是皇上亲册的妃,难道臣妾就不是皇上亲册的?娘娘何必抬高自个。纵容也好,不纵容也罢,臣妾也没指望娘娘纵容,左不过是皇上喜欢臣妾的性子。”
兰嫔一阵梨花带雨看着好生委屈,捻怕微拭眼角珠泪,抚着小腹哀声:“娘娘执意要动翊坤宫的人,便是臣妾管理不善,臣妾与这未出生的皇嗣同去慎刑司责罪好了,只那时臣妾就是慎刑司的人,但凭娘娘如何差遣翊坤宫也不会多说半分,只看娘娘过不过得去。”
敏妃过怒,陈词激昂,哼道:“那便去吧。你要知晓皇上喜欢你的性子,纵着你,可本宫担的是六宫之责,礼法与私情,自是取其重!”
兰嫔此刻是难得的沉静,也许身份这个东西才是她心底最深的伤痛,越不过敏妃,也使她心里始终结不了痂。
“臣妾告退。”大怒之后语调是出奇的平稳。
耳后还有敏妃飘来的余音,“本宫心念大周,兰嫔若是恃宠生娇本宫也绝不姑息......”
涟漪的声音同时响起,“娘娘您这是何必呢......”
“敏妃早看本宫不顺眼,本宫自请前往慎刑司有何不可?呵,慎刑司都是能干的,倒是一番好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