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打下了十八层地狱。黑白无常手拿铁链要过来栓她的手脚,她开始用力地挣扎,我还没有看到我的孩子,我想再看他一眼,一眼就好。
她挥舞着双手想挥开套到手上冰冷的铁链,却碰到了一片温热。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母亲闪着泪光温柔的双眼,她看到她的鬓角已经全白了。
母亲抓着她的双手说,“阳阳,受罪了啊,女人都得经历这一遭。你看,生了个小小子,精神着呢,哭的可响亮了。”
她顺着母亲的目光看过去,那缩在炕头的小小的一团。用母亲一针一线缝好的新的厚垫子包裹着。
“妈,我想看看他。”
张金花小心翼翼地抱起来,轻轻地放到她身旁。
李阳看着孩子,皱皱巴巴地,双眼紧紧闭着。
“怎么这么丑?”她问。
“刚生下的孩子都这样,过几天就长开了。”
李阳看着他,心顿时化成了一滩水。她想抱抱他,又起不了身。
张金花说,“你好好坐月子,有妈在,会好好伺候你。这坐月子可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得好好养。”
李阳点点头。眼睛粘在了那个小小的身体上。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幸好我看你出去的时间久了点,去找你了,你这孩子也是,怎么走那么远,这要是有个好歹,让妈怎么办啊。”张金花说着说着又开始叨叨,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不能着风,不能干重活。李阳听着应承了几句,心里暖暖地,想,以前怎么会觉得母亲的唠叨烦呢。
李建国给街门的门头上系上了一条红布条。说是老一辈的传统,避邪的。
过了不到半月,孩子的脸果然不皱了。长开的脸蛋白里透红,眼睛仁黑溜溜的,滴溜溜的转。
李建国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外甥,生怕重一点就弄碎了他。
“阳阳,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咱家就你最有文化了。让我想我也想不出来。”
李阳想了想,说,“人们说‘执事有恪’,就叫叶恪吧,希望他以后做事有个度,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李阳还是隐瞒了她离婚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建国听完哈哈笑着,“还是有文化好,你看咱这大老粗,连个名字也起不出来,以后可要让小恪好好念书,念大学。哈哈……”
李建国结婚晚,已经快六十岁的人了,有了外甥很高兴。
这天弟弟李英和弟妹也提着一篮子鸡蛋来看她了。李建国一高兴就和李英多喝了几杯。喝高了,话就多了起来,“你姐姐有了孩子了,你可要加紧啊,我可等着抱孙子呢,哈哈。”
“咱家一脉单传,我就你一个儿子,你们可要给我生个孙子啊。”
李阳看弟妹的脸色有些变了,就说“爸爸,你喝多了,现在儿子闺女都一样。孙女也能孝敬你。”
李建国瞪着李阳,“怎么一样,孙女能传宗接代吗?”接着又开始翻老历史。李建国他们这一代人能吃苦,但是没赶上好时代。他们总喜欢把他们老一辈人的故事拿出来教训下一代。李英的性格跟了李建国有点大男人主义,说“我知道了,爸爸。”
李阳悄悄地跟弟妹说,“别听爸爸的,他就是嘴上说说,你生儿子生女儿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弟妹点点头。
李建国说着说着有点大舌头了,忽然神情有些懊恼,“其实你们还有个小叔叔的,当年他年轻,火气大,跟着别人去参军,一开始还经常写信回来,后来就再也联系不上了。后来打仗了,你爷爷奶奶带着我搬了家。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啊。”
李建国说着,眼里闪起了泪光。张金花就劝他,“行了,你是喝多了,跟孩子们说这干吗?都这么多年了,想找也找不到了。”
李建国“嗯嗯”了两声。就不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