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来,像往常一样牢牢地锁在木箱之中。年迈老卒一向对于这些木箱没什么好奇心,更不会偷偷打开箱子看看其中事物——对他来说,这只不过是又一批需要运送的货物罢了。
老卒在车上伸了个懒腰,寻思着要不就早点赶到城门口,就在城墙下的摊贩那里买点油饼,一边吃一边等着金陵城开门?总比慢悠悠地在路上走舒服一些。
思量已定,老卒用力甩了甩缰绳,驱马前行——
然后,本来乖巧的四匹老马,同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骤然间茫然失措的老卒,眼睁睁地看着那四匹黑鬃瘦马,突然间像是被砍倒的树干般斜斜倒了下去,然后,连带着整辆马车都在牵引下腾空竖起——
老卒在摔到地上前的最后一刹那,睁大昏花老眼,在地面上方发现了一条两指粗细的铁链——老卒恍惚想起,他尚还是站岗小卒时,伍长曾经提起过这等事物,这个本该出现在战阵中而非金陵官道上的东西——
绊马索!
砰!
老卒头朝下狠狠撞在地面上,脖子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老卒身后,那辆运送将军府物资的马车,在惯性的驱使下彻底倾倒在地;大大小小的木箱,如阪上走丸般颓然滚落,一片噼里啪啦声中,最终堆成了小山。
然后,道旁的阴暗树林中,陡然蹿出几个手提长刀的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人走到老卒身前,也不检查老卒是死是活,直接举起手中长刀,狠狠刺进老卒的咽喉,顿时将老卒的脖颈砍成一片藕断丝连。他轻描淡写地拔出长刀,便有另一个黑衣人弯腰靠近,小心翼翼地剥下老卒身上的步卒软甲,然后背起老卒的尸身,重新隐没在树林的黑暗中。
另外的几个黑衣人,则直接跑向倾倒的马车,先是确认几匹老马都还能行走,然后便凑到木箱周围、从怀中取出铁丝,干净利落地将箱上挂锁逐一撬开。
为首黑衣人在衣服上擦擦长刀,同样走到木箱旁,掀开木箱箱盖,打量着箱中事物。
“老大,怎么样?”一个黑衣人开口,口音有些怪异。
为首黑衣人倒是一口纯正的中原官话:
“就是这批东西没错,赶紧动手!”
一众黑衣人得令,连忙重新将马车扶正,安抚好受惊的马匹,然后将散落在地的木箱重新堆上马车;另一边,早有一个黑衣人换上老卒的步卒软甲,又在脸上抹了些尘土,看上去已经俨然是个镇南将军府的押运步卒了。
“记住了,进城以后先去东大街,有人会接应你把东西换掉,然后你再送去镇南将军府……”为首黑衣人揪住变装完毕的同伴,叮嘱道,“东西送进去了就少说话,有机会赶紧脱身,别被人认出来……”
“老大放心吧。”假冒步卒拍了拍胸脯,“到时候肯定让徐叔龙那老混蛋大吃一惊!”
为首黑衣人听了,也忍不住在面罩下露出一个狰狞笑容:
嘿,金陵徐家……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否逃过此劫……
这些汉狗怎么就不明白,我女真天机的大统领,也是你们能杀的?!
最终安排已定,黑衣人们重新隐入树林,只剩下那个假冒步卒,继续驾着马车向金陵城徐徐驶去;习惯了太平生活的金陵百姓,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想到,这天夜里,就在距离金陵城门两里的地方,发生了一场迅速而高效的劫车大戏……
只不过,得意洋洋离去的黑衣人,同样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的树上,有人已将一切尽收眼底。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背负长剑的老剑客。剑客老张坐在树杈上,一脚荡在空中,手里则提着一只白瓷酒壶。
胸口缠着绷带的落魄老头,美滋滋嘬了一口酒,咂咂嘴感觉有点儿意思:
最近怎么总是有人,跟你们姓徐的过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