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说了几次,那丫头却似未曾听过一般,依旧执迷不悟。
“暮娘,这王长安年轻力壮,怎不自己筹备,要劳烦你一女子呢?”榛苓眉间的暮气沉了沉,她的意图了然。
“反正日后这些事儿也得我来操劳。”暮娘垂着脑袋,淡淡地笑着。
“莫要将自己全部搭进去。”榛苓有些担心地看着暮娘。
“情之一字,不知者不知其奥妙,一旦触碰便不能自拔……榛苓,你不懂。”
二人都不再吱声。
凝在檐牙上的雨滴像晶莹的琥珀,一点点拉长,坠落,在碰到石窝的一瞬飞溅开来,腾起水雾。
水汽晕成青雾,漫进窗内。绣着芙蓉的粉色罗裙浮在青雾间,她长长的睫毛微颤,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我且先回了。”她背过身去,轻掩上了门。
榛苓抬头,见那紧闭的门扉,心中萧瑟秋风起。
天色已晚,房间内有些昏暗,只能勉强视物。取出一只蜡烛,却无论如何无法点燃。榛苓的眸内盛满苍凉夜色,微微颤动,她翻身上床,和衣而睡。
将近子时,大多数的人早已吹灯拔蜡,独留一屋点一昏黄灯火。
蜡烛旁放一首饰匣子,暮娘柔若无骨的玉手扶住下颚,秀眉微蹙。
“还是不够。”
她低声呢喃着,长叹口气,“还是得借些。”
在脑海里默默将交好的姑娘记了一遍,她吹了灯。
次日,暮娘早早来到榛苓门前,却迟迟不进。
“进来吧!”榛苓早已察觉到守在门口的人,她低垂着眸子,眼底晦暗不明,“你我之间何时需如此客气了?”
暮娘推门入内,手里捧着一束应季的花,顺手就插进了案上的花瓶。
见她坐下,榛苓方开了口:“可曾有事?”
“我想,想找你借点儿钱。”她尴尬地笑笑,不自觉地捏住了袖口。密密的针脚绣一朵艳丽的海棠,被她的手指捏得深陷。
榛苓取一枝才开不久的鲜花,用手指细细捻搓起那柔嫩的花瓣来,粉红的汁水沁出,湿了那丹蔻。
暮娘见状,心里自是一冷,她默默起身,就要离去。
“我借。”榛苓手上的动作滞住,她抬头看着门口的暮娘,“你要多少?”
暮娘急急地回过身,眉宇间净是喜色:“多少都行!”
榛苓的桃花眼没了光辉,她起身,走向梳妆台。
打湿的指尖轻轻抚过暗红的木匣,留下三行水痕,衬着那红漆,如血般明艳。榛苓拿起匣子,放到了暮娘面前。
“若有多余你自己便留着吧,无需还我了。”
“谢谢,谢谢……”她连声道谢,抱着匣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榛苓无力地扶住桌沿,失声笑起来。
仅为一男子,你我二人便生疏至此了?这情字当关,果真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