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皇上怎么就突然给了这么大个恩典,说我辛苦了,竟放了我十天,让我陪陪小暖去,我到底有什么辛苦处?今天早上皇上一说,我才明白过来,敢情这辛苦是在后头的,是要把我派出去,到北三路去这一趟,没个一两个月肯定回不来!可不是辛苦?唉,你看,皇上这是早就打算着了,我能不答应?敢不抢着?再说,我不答应也没用不是?皇上算计你我,什么时候算错过?”
周景然垂着头,长长的叹了口气,跌坐到摇椅上,用扇子快一下慢一下的敲着椅子扶手,沉默了半晌,转头看着程恪说道:
“北地三路,府库必定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这事,朝庭上下人人心知肚明,连皇上,只怕心里也明白着呢,大哥在北三路经营了十多年,从古志恒被他纵马生生踏死后,整个北三路还有谁敢逆他分毫?咱们早就替他算过,他养兵、养士,日子过得又是豪奢无比,手笔那样大,这花费上极巨,他自己不是个擅经营的,他府里,从上到下,都是只会花钱不知道经营的,这银子从哪里来?还不是都在北三路的军费、府库上头出!这事,咱们能想到,皇上哪能想不到?这会儿,让你去查这个,这!”
程恪头往后靠在椅子背上,闭着眼睛,慢慢摇着摇椅,半晌才睁开眼睛,看着周景然,郑重的说道:
“我早晚要和他对上,如今先出手探探虚实,也没什么不好,这事,咱们也不是没计议过,我就照着咱们先前的计议行事,你别担心。”
周景然沉着脸,目光幽深的望着屋顶,沉默了半晌,声音低沉着冷利起来:
“文士笔锋、辩士舌锋、武士刀锋,我比他件件皆佳这一回,就试一试这武士的刀锋”
程恪直起上身,满眼的跃跃欲试,身上的懒散转瞬间没了踪影,整个人如一柄出鞘的利剑般散发出寒意来,探身问道:
“做到哪里?”
“不要动诚王府,把北三路和诚王府的牵连斩了去”
程恪搓了搓手,站了起来,重重的答应着,
“好这回,要大开杀戒了”
周景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锁着眉头,喝了几口茶,转头看着程恪说道:
“从宫里出来,我把北三路的情形又细细理了一遍,又把随云先生的札记翻出来看了几遍,北三路的情形,你可半分大意不得,还有,这事,不能咱们一家去,拖上兵部,汤二公子管着车驾司,北地三路的军马,他总得亲自去查一查去!”
周景然放下杯子,气势凛然起来,
“还有钱继盛!他是户部侍郎!自然要随行!”
程恪挑着一只眉梢,连连点着头,
“这主意好!谁不知道信王和王妃琴瑟和合,汤二公子可是王妃嫡亲的兄长,正好又足够不成器!只是,钱继盛?”
“他是三哥的老丈人,这层亲戚,任谁也撕掳不开!一家对上三家,大哥凡事总要掂量掂量!有什么事,先把那两人推到前头去”
周景然声音里充满了冷意,耷拉着眼皮,接着说道:
“世远不是看中了那个胡族的舞伎?成全他!你这边一启程,就成全了他!林家,也要动一动!”
程恪点了点头,看着周景然,低声提醒道:
“若是这样,咱们和诚王,可就撕破脸了。”
“嘿!”
周景然有些凄凉的哂笑着,
“这脸,早就撕破了,七年前,从咱们差点死在那两个刺客手里起,这脸就撕没了!”
程恪沉默着看着周景然,周景然伤感的垂着头,低声说道:
“小暖说得对,皇家,无父子兄弟!”
程恪面容古怪的看着周景然,抿着嘴没有接话,周景然转头盯着程恪看了一会儿,抬手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叹着气,满脸怀念的说道:
“小恪,我真不想……长大成人!你不知道,这些天,我老是梦到咱们从前的事,呼朋唤友,喝酒打架,捧唱曲儿的小姑娘,看舞娘卖弄风情,偷偷溜去……多少快活……”
程恪转头看着他,轻轻咳了几声,慢腾腾的说道:
“我觉得现在好。”
周景然呆怔了片刻,猛然跳起来,将手里的扇子用力砸向程恪,气恨恨的骂道:
“你个混帐东西!娶了小暖就万事足了?就让你一直在外头办差,一直在外头哼!”
程恪伸手接了折扇,用手指掂了掂,嘿嘿笑着说道:
“就算在外头办差,也比原来好,小暖在府里等着我呢!”
“你!”
周景然从程恪手里夺过扇子,抖开来,飞快的摇着,重重的倒在摇椅上,满脸烦躁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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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那个,第二章,两个小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