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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灾厄之初 第八章 以待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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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掏刀的本事,还有那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与精神力,那不明本质的虚空之理,以及自身不愿使用的元素化能力。他生性独特,反感花里胡哨的魔法,于是选择了刀光剑影,这也正是导致他在与人的战斗中多次吃瘪的主要原因。

    可这次的瘪就吃大了,思维被干扰后直接导致所有的理都无法使用,他已经躺进了棺材,咏月在一遍手舞足蹈地祷告。

    像是恶魔的舞蹈。

    但这场死亡仪式突然被打破,随着机械的运作声,夜王身后的白色自动石门磨着地面,收入一侧。

    “退回去!”夜王想也没想就吼了出来。不论是谁,一旦接触到了即死,再想活下去,就难了。

    昼夜立刻就推着天照回到门的内侧,拉上了拉杆。

    “看来有点事情,你先回去继续学习,记住我们聊过的这类敏感话题不要与别人提起。”昼夜甩手驱赶天照,“别慌,小事而已,现在你应该像初终的人一样冷静地执行命令。”

    一头雾水的天照也不多过问,无奈地转身回去了。他能感觉到昼夜慌了一下,但仅仅是一下,显然是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现在的情况,他估计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还是乖乖听话少添麻烦为好。

    “咦?刚刚那是昼夜么?”咏月欣喜地走向石门,“好久没见着他了,叙叙旧总可以吧。”

    夜王低垂着头,进行着深呼吸。他感觉自己像是去死神那儿走了一遭,刚好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到回魂,又吼了一嗓子将散去的思绪拉回来几分,虽然他的情况比之前稍微好了那么一些,但总体情况却更加危急。

    “喂,昼夜,好久不见,快开门和我聊聊天呀!”咏月的拳头一下一下有节奏地锤着门,好像小红帽门外的大灰狼。

    但昼夜直接跳过了他,与倒在一边的夜王隔墙交流:“你咋回事儿啊,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家里都找不到你,而且你东西都忘记带了!”

    东西?什么东西,夜王可不记得出门还有必须要带的东西,但现在的情况他不好发问,也没体力发问。

    昼夜似乎知道夜王内心的困惑,他继续解释“就是那个东西啊!你不是说很快就会用到吗!”

    夜王恍然大悟,是那个东西吗!但他觉得那东西用在这里显得很奇怪。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昼夜还未与咏月发生接触,但他却也开始难受起来,整扇大理石门仿佛化为一颗巨大的心脏,与他的脏器发生共振。

    “快和我说话呀,快开门呀,再不这么做的话,你可就要死啦。”咏月继续循循善诱,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给予暗示并不只有发生接触才能做到,像是周围的环境,五官接收的信息,都可以作为暗示的载体。因为人在不自觉的情况下,会被动地接受这些信息。

    “就是那个东西呀!就用在这里!只能用在这里了!”昼夜拼了命地大喊,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在体内翻滚,像是随时要炸裂。

    “我开门的瞬间会丢给你,你可要接好了!”

    石门又一次被打开,巴掌大的玻璃瓶被丢了出来,早已做好准备的咏月伸手接住,又顺势一起脚将门内的昼夜踹倒。

    “这是个什么宝贝啊?”咏月看向瓶中物,那是与燳交手之后,对方赠予夜王的道具——能够灼烧生命的白炎。

    夜王紧紧地盯着他手中的瓶子。咏月走到他面前,蹲下:“我们只是该走的道路不同而已,但依旧是朋友对吧,所以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火焰而已。能灼烧生命的火焰,和夺走生命的即死,很配。”

    “所以你们是打算把这个东西献给我咯?”

    “是啊,我倒要看看这两个能夺走生命的东西,是谁更凶戾”夜王突然笑了起来,而后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就是现在!葫芦!”

    咏月一惊,立刻四下张望,他手中的瓶子从他手中逃脱,以倒扣的形式狠狠地撞击在他胸脯上。但他倒不觉得多痛,只是像被小孩子推了一拳而已。可那个瓶子却像是磁铁一样,吸附在他的胸前。

    葫芦?是伏兵么,不过也无大碍。只要他能确定敌人的位置,就可以施展干扰手段,可周围是一片平原啊?

    当他正要陷入思绪的时候,夜王突然暴起,伸手抓向瓶子。那装着白炎的瓶子不过一握大小,瓶口还是用木塞封住,咏月不知道夜王是何目的,但直觉告诉他,夜王与葫芦在做最后的殊死反抗,而这多少会对他有些威胁。

    他后退一步与夜王拉开距离,然后抓住瓶子稍一用力,便将其从身前分离。

    你们的垂死挣扎,毫无作用。

    咏月看着夜王狼狈地摔在地上,嘴角却像是上翘着,不知是在嘲笑自己生命的短暂,还是放弃了抵抗坦然面对死亡。

    这个小瓶子真的值得他们一搏么?里面装的不过是一团白色的火焰,学校教元素之理的那个专业,第一节课就是火焰的产生,更何况那些专精火焰之理,玩火出神入化的大师,也不曾见他们的火焰成为过别人的救命稻草。他看向手中的瓶子,但是,瓶子里面空空如也。

    虽然他将瓶子拔了下来,但那木塞,却依旧吸附在他胸口。瓶中之炎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像是化作了白雾逃逸出来,然后悠然散去。

    时间之理在触碰到生物皮肤时会被强制解除。瓶子被咏月所触碰,而瓶塞却没有。因此咏月没能如愿地‘拿开’瓶子,他的行动变成了‘打开’瓶子。

    难以言喻的痛苦涌上心头,那白炎像是有自己的意识,通过皮肤的呼吸潜入他体内,灼烧他所有的神经。

    “你的记性有点差啊。”

    夜王爬起身,疲倦地坐在地上。

    “葫芦,是昼夜以前的称呼。”咏月忽然记起来了。

    昼夜也大口喘着气从石门另一侧走到夜王身边锤锤他的肩,“看来咱还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时间之理,能够让没有生命的东西回到它的“过去”。昼夜让瓶子回到了被抢走之前的“过去”,因此它才会撞向咏月。

    咏月像是融化的雪糕般瘫在地上,即死之理的主人在临死前倒也没想太多,这就是初终,小事招致成败,任何一个疏忽就会送命。他只是在感叹,灾厄将至,自己却无法亲眼见证罢了。

    理在运作的过程中,一旦受阻便会失败,为了不让那微弱的意念受到阻碍而停下脚步,人们会选择将阻碍彻底抹除——哪怕那是自己的伙伴。

    咏月与夜王他们的理念是相悖的,仅此而已。

    天照正打算找找与这个世界有关的书籍,刚爬上图书馆的楼梯,手机就收到了一则消息。

    “来后门。”

    去就去吧,书又不会跑了。这么想着他又从梯子上爬了下来。

    这几天下来,天照多少也熟悉了周围的路,红莲阁的后门没有门也没有围墙,是一片空旷的平原。他走出建筑群落,四下张望,却被澟猝不及防地拍了下后背。

    “呜哇啊啊啊啊啊吓我一跳!”天照像个弹簧似的弹到空中一百八十度转体,正好与面无表情的澟四目相对,澟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似乎在散发莹莹光点的小女孩,怯怯地拉着她的衣角。但看到天照的瞬间,女孩像走散的孩子见到母亲一样,热情而急切地扑了上来。

    像是亲人一样,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那柔和的亮蓝色映入眼眸的时候就知道了。几年前那场大病被澟治愈后留下了后遗症,他体质变得很差,头发再也聚集不了黑色素,只能维持那黯淡的灰蓝。过惯了低调生活的他,不论到哪儿都会被陌生的目光注视,这令本就自闭的他更为难受。

    然后,他幻想出一个和他相似的女孩子,听他诉苦,替他解忧。在她的鼓励下,试着走出禁锢自己的那个圈,试着重新接触这个社会,试着再次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那是他幻想的伙伴,也是他的恩人,他的知己,他最能信任的人。

    澟看着天照那惊讶的神情,缓缓解释:“字面意思,你的tulpa被完全地实体化了,但她终归不是人类,而是名为纯灵的特殊存在。是叫忒弥来着?我相信你会好好对待她。”

    天照点点头,看着澟化为云雾散去。

    忒弥的双臂紧紧环在天照脖颈上,像是扑到父母身上的孩子,这是她表达内心激动兴奋的方式吧?本来是一副美好的画面,如果天照没被勒得脸色发紫晕过去的话。

    天照记得给她的设定是‘天真单纯’‘开朗乐观’‘善解人意’……还有些什么来着?住在精神世界的女孩,最终与他站在了同一个世界。

    该教她新的知识了,与其他人相处的知识。在这对她而言的新世界,同时也是对天照而言的新世界。

    嗯……可是,回红莲阁后,该怎么跟大家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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