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将坛子摔在地上,红着眼眶对陆肃大声吼道:“喝够了吗?不够就叫小二再上酒,今天你就是醉趴在这儿,明日也得给我打起精神去处理城中事务。”
陆肃微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嘴里念叨着“疯了、疯了、你疯了”,绕开孙若向外走去。孙若没有拦他,只是在原地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陆肃刚要下楼,一个穿着城主府护卫服的男人火急火燎地冲了上来,差点撞倒他,他刚想接着往下走,只听那护卫对孙若急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孙小姐,老爷病情忽然加重,管家喊你速速回去。”
老爷?城主府的老爷除了他父亲还能有谁?什么病情加重?他父亲一向身子骨健朗,什么时候生病了?而且还加重了?陆肃心乱如麻地想着,酒顿时就醒了。
孙若听到小厮的话,连忙向楼下跑去,陆肃见状一骨碌抓住她的手腕,担心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什么叫‘老爷病情突然加重’?”
孙若反抓住陆肃的手,心中对他颇感失望,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语气略重地说道:“你若希望陆伯伯多活几年,现在就同我回去。”
陆肃和孙若匆匆回到陆府,陆老城主失去意识躺在床上,房中站着三四个大夫走来走去配药方,抓药嗅药,孙若抓着一个年老的大夫问到情况如何,那老大夫闭目轻轻摇头,叹了口气道:“情况不妙,情况不妙呦。”
孙若当下没忍住落了泪,想抓住救命稻草紧紧抓住老大夫,跪下哭道:“大夫,你一定要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啊。”
老大夫忙扶起孙若,眉头紧蹙无奈道:“小姐莫要如此,真是折煞老朽,城主为了满城百姓殚精竭虑,老朽自当尽力而为,只是能不能活得看城主能否挺过今晚了。”
孙若不解大夫的意思,疑惑地盯着他。
老大夫耐心解释道:“城主心疾由来已久,加之近日积劳忧忡,引发心疾加重,我虽已施针为他疏通心头淤血,但城主年事已高,身子骨大不如从前,明早若能醒来,兴许还能撑个数月,如若不能,只怕悬咯。”
听完大夫的话,孙若只觉得有个闷雷在头上炸响,让脚下不稳,身形微晃,还好陆肃扶住了她。
孙若自小在陆府长大,陆伯伯对她亲如己出,她还没为他尽过什么孝道,他怎么就病得这样厉害。
陆肃扶好孙若后,缓缓走到陆老城主榻前蹲下,看着床上形容枯槁、气息微弱的老者,紧紧握着床上人的手,神色戚戚,眼眶殷红,一字一顿问道:“父亲一向身体硬朗,何时患的心疾,我竟不知?”
孙若掉着眼泪,抽噎答道:“陆伯伯四年前常时感到胸闷气短,心口微微钝痛,以为是过于操劳所致便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胸痛的愈发厉害,请大夫看了才知患上心疾,陆伯伯怕我们知道后会担心他,便让身边的人瞒着,我也是前不久看到厨房的药沫渣子追问管家才知道的。”
顿了顿,孙若又说道:“陆伯伯患有心疾本该静养,他原是想等我们从陵城经商历练回来后将城主位并城中之事交给你,只是没想到我们在陵城待了这么久,更没想到你和溪姐姐会发生那么多事。从陵城回来后,你因溪姐姐之死消沉颓丧,陆伯伯只好将授继城主位之事延后,带病处理城中繁杂的事务,他既要忙于城务,又担心你会从此一蹶不振,操劳忧虑之下这才心疾加重。”
自责、歉疚在胸腔弥漫,像一块大石压在胸口上,陆肃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懊悔哭道:“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不孝!不知父亲重病,未能帮父亲分担重负便算了,还如此不争气让父亲徒增烦恼。”
孙若看他这样,心生疼惜,也忘了之前生他的气,吃力地抓着他的手,不让他伤害自己,哭着劝慰道:“肃哥哥,你别这样,我们都不想这样的,陆伯伯尚在病中,城中有一大堆事务亟待处理,你若再伤了自己,那我该怎么办?”
孙若的话有效制止了陆肃手上的动作,让他冷静下来,他是谷江城的少城主,肩上所负担子何其重大,陆家不能再有人出事了,否则,谷江城该乱了。
陆肃和孙若静守在陆老城主的身边,一刻也不敢懈怠,心里默默祈祷着陆老城主能够安然醒来。所幸,第二日天蒙蒙亮时,陆老城主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陆肃察觉,立刻差人去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