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隔阂

    司镇海在半夜的时候醒来了一次，但迷迷糊糊的看了司默一眼后便又睡了过去，司默让护士给他换了药液后，才趴在床前眯了一会儿。

    当天边缓缓露出鱼肚白，司默站起来，舒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腿脚，然后倾身斜倚在窗口，静静的凝望着窗外秋日的晨景。

    “默默，”病床上传来司镇海嘶哑而疲累的声音。

    “爸爸，你醒了，感觉好一点没有？”司默连忙奔到床边，握住司镇海刚刚抬起的手掌，关切的询问。

    “没事，”司镇海虚弱的一笑，然后喘息了几下，才重新开口，“对不起，默默，因为你妈妈的关系，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突兀的听到司镇海提及自己死去的母亲，司默微微一怔，淡淡的看了病床上的面容后，便垂下头避开了司镇海的目光。

    “孩子，你是不是还在怨恨你的母亲？其实都是我的错，是我毁了她的一生啊。”司镇海说到动情处，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有些湿润。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好端端的提这些干什么。”司默拿起护士放好的体温计，替司镇海夹在了腋下，但眼睛始终躲避着他。

    “我是想忏悔啊，如果当初我与你母亲重逢时，我不去招惹她，她就不会被吴家的人欺负，不会怀着你还远走他乡，不会为了生计而认识了那个男人，不会被他传染了那种不治之症。”

    “爸爸，别说了，”

    “不，默默，我要说，你知道吗曾经有段时间我很恨你的妈妈，恨她为什么不等等我呢，而且也觉得她得了艾滋病很下贱，但岁月荏苒，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其实自己有罪，无论如何，她的一切劫难都因我而起，最重要的是，我也害得的你那么小就失去了妈妈。”

    “别说了，真的别说了，”司默低头语音哽咽。

    这么多年司镇海对她回避、冷漠、甚至是故意疏远，从小他就没正眼看过她，但她从没怨过他，因为她知道他恨自己低贱的母亲，所以才会将怨气转嫁到自己的身上。

    即使，平时他们父女经常争吵，但司默的内心深处还是很关心司镇海的，因为她知道司镇海把她带进了司家，已经承担了一个父亲的责任。

    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起妈妈的事情，而且还表现出宽恕的态度，这让深藏在司默心底的亲情一下子就喷涌而出，心头温暖。

    司镇海见司默眼圈泛红，手掌慢慢朝着她的头顶摸去，“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在司家受委屈了，爸爸对不起你，可每次见到你，我都会想起你的妈妈，然后那种又爱又恨的感觉就会吞噬掉我的内心，所以这么多年我对你才会不冷不热，都是爸爸不好，居然让你一个孩子去承受一些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司默扑到司镇海的臂弯中，埋头大哭起来，那份与司镇海之间疏离的隔阂似乎也随着眼泪的倾泻而一扫而空。

    直哭到小护士进房间来取体温计，司默才止住眼泪，等护士离去后，她头轻轻的侧枕着司镇海的手臂，小声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