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荣脸上的神情有些诧异,随即朗声大笑道:“那正好,刚刚接到主公军令,命我三日内赶到函谷关复命。既然子龙也要率部返回,那你我二人正好同行,一路上也能叙谈叙谈,省得枯燥乏味。哈哈哈!”
“将军也要前往函谷关么?”赵云闻言一愣,随口问道。
徐荣欣然点头,笑道:“对,不仅是我接到了主公军令,据我所知司隶各地驻军主将都接到了这项命令,就连刚刚攻下河内郡的周瑜将军也不例外。想必是主公召集全军将领共同参加的军政议事,其实就是论功行赏,犒赏全军将士。”
赵云轻轻点头,神情有些紧张地抬头看看徐荣,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又感觉不便开口。
眼见赵云神色有异。徐荣坦然笑道:“子龙是不是想问,主公军令中有没有询问你部将士迟迟未归之事啊?”
“将军明鉴。确实如此。”赵云接声应道。
徐荣微微颔首,脸上的笑容迅速消退,正色道:“实不相瞒,主公军令中没有提及子龙,只字未提。以我看来,主公命子龙率部南下追击溃军之时就已经料到子龙会晚些回去复命,因此便没有下令催促。不过,子龙啊。白马河之事肯定是瞒不住的,早晚都会被主公知晓,因此你可要提前做些准备。”
话音稍顿中,徐荣抬手示意赵云不必急于解释,接着说道:“据斥候探报,此次周瑜将军率部攻取安邑城时,擅自放走了孙策和蒋奇。惹得主公雷霆大怒。而周瑜将军则在大战之时被收回兵权,昨天夜里便被主公亲卫带回大营,剥夺领兵之权,降为随军主簿。”
说到这儿,徐荣语重心长地对赵云说道:“这是三年多以来,我第一见到主公如此大动肝火。第一次给予对麾下亲信将领如此严厉的惩罚。周瑜何许人也?毫不夸张地说,他眼下是战功赫赫,威震天下,被世人称之为‘西凉军第一将帅’,手握十余万并州军。高居安北将军之位,在我军之中的地位仅次于主公。俨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这次周瑜却是闯下大祸了,直接从安北将军降为随军主簿,从驰骋沙场的大军将帅变成握笔杆子的文士,这其中的落差何其之大,无异于从云端坠入凡尘。
是以,子龙啊,你此番所为与周瑜将军颇为相似,白马河畔私自放走刘备大军。此事一旦被主公知晓,必然重蹈周瑜将军之覆辙,子龙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浴血厮杀立下的汗马功劳,很有可能付之一炬,甚至还会被当众杖责,以儆效尤。不知子龙准备如何向主公复命?”
赵云神情略显黯淡,但脸上并无懊悔落寞之色,眼神依旧坚定,腰杆挺得笔直。
很显然,他似是不打算隐瞒,认为自己行得端做得正,问心无愧。不过,他同样知道自己此次理应受罚,因为他确实是在白马河畔放走了刘备和受伤的张飞,以及刘备麾下数千残兵。
这件事发生在昨天正午,与周瑜大军攻陷安邑城之时孙策杀出重围,几乎同时上演。当时,赵云率领一万五千余轻装骑兵一路追击南下,沿途抓获了数千人战俘,其中大多是徐州兵。适逢正午,赵云率部抄小路绕到溃军前面,终于在白马河畔截住了一路仓皇逃命的诸侯——徐州刘备。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在场的上万名飞熊营轻装骑兵毕生难忘,因为他们都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当赵云率军包围正欲渡河的刘备溃军时,那刘备起先十分惊慌,想也不想便策马渡河,赫然是舍弃受伤的张飞和数千残军于不顾,孤身逃命。然而,当急于逃命的刘备回头看到领兵将领竟然是赵云之际,他却仿佛中了魔怔一般策马奔至赵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唠叨自己和赵云的昔日情谊,随之伸直脖子让赵云砍去请功。
面对如此情景,赵云还能怎么办,真要是拔剑砍了刘备的人头,恐怕他就常山赵子龙了,而是西凉李利。因为,如果让李利遇到这种好事,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一剑剁下去,只可惜刘备永远也不可能把脑袋伸到他面前。
结果,刘备带着残兵败将有惊无险地走了,而赵云则是重蹈周瑜之覆辙,背上了纵敌的罪名。
沉默之中,赵云稍稍梳理思绪,而后神情坚定地道:“事已至此,隐瞒已是无用。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全是末将一人所为,与飞熊营将士无关。若是主公怪罪下来,我赵云愿意一肩承担所有罪责,死而无怨!”
徐荣审视地盯着赵云看了半晌,随即哈哈大笑道:“子龙豪气干云,忠肝义胆,不愧是深得主公赏识的世之虎将!既然子龙无所畏惧,那我等即刻起程,前往函谷关。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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