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充斥着袁绍尖锐的虐笑声,许攸缩着脖子,浑身不住地颤抖。可是忍耐良久之后,他发现袁绍还没有停下来缓口气的意思,这令他不免担心自家主公是不是大喜过度,患了失心疯。
“主公主、主公呃!”
胡思乱想的许攸忍不住开口插话,不料却被骤然回头的袁绍狠狠瞪了一眼,致使他话到嘴边却不得不生生咽回去,以致于噎得他直翻白眼,好不难受。
不过,许攸从中打岔倒是有些作用,使得袁绍渐渐收敛笑声,既而甚为不悦地愠声道:“汝有何事?”
“呃!在、、、在下并非有意惊扰主公雅兴,只是、、、只是大悲大喜最是伤身,是以”许攸支吾半天却也说不出所以然,以至于憋得满脸通红,生怕招致袁绍的责斥。
“吞吞吐吐的作甚,想说什么尽管道来!”看到许攸面红耳赤的窘态,袁绍脸上的愠色顿时散去大半,心情似乎很好,并未迁怒于许攸。
眼角余光瞥见袁绍没有发怒,许攸不由暗暗松一口气,随之抬头看看袁绍的脸色。又扭头看向面前一片漆黑之中的轰隆声,轻声道:“眼下地坑绝杀阵已经全面启动,我等眼前这一大片荒原都将下陷两丈,形成空前巨大的陷坑。只是我等距离战场甚远。根本不知道李贼和西凉战骑是否已经坠入陷坑,是以此刻欢庆却是有些、、、为时过早。”
说到这儿,许攸不由抬眼观察着袁绍的神色,见他神色无异后,接着说道:“而这还只是属下担忧的一个方面,除此之外,属下更担心如此巨大的陷坑会不会殃及我诸侯大军。不知我盟军在地坑塌陷之中伤亡如何?”
“嗯?”袁绍闻言后,神情错愕地沉吟一声,既而皱起眉头,脸色变得阴晴不定。眼神也随之闪烁飘忽。
“子远究竟想说什么?这里没有外人,子远不必忌讳太多,直言无妨。”
“多谢主公宽宥。”许攸闻言神情一动,绷得紧紧的心神不由放松下来,深吸一口气后。恭声道:“就眼前形势来看,试图夺取我军帅旗的西凉军必定是全军覆没,因为那里的火把此刻已经全部熄灭,想来应是敌军悉数坠入陷坑造成的。但是,我等并不能确定李贼就在其中,至少我等此前撤离战场时并未亲眼看到李贼现身。由此,属下怀疑落入陷坑的敌军很有可能是叛贼张燕帐下的黑山军和我军逃脱不及的一万余将士。与此同时。落入陷坑的应该还有主战场上撤往后阵的盟军将士和西凉战骑。
而属下最担心的事情,正是这些撤往后阵的盟军将士。要知道主战场上的盟军主要是吕布和刘备二人的兵马,而曹操率领的两万本部人马和张扬、孙策二人的三万余兵马,合计五万余大军则被主公派到左翼战场。因此,一旦撤退的盟军落入陷坑,那就意味着这些兵马大多是吕布和刘备二人的部曲。这样一来。如果盟军伤亡惨重,就等于是主公与吕布、刘备二人结下大仇,他二人焉能与我等善罢甘休?
须知吕布和刘备二人是眼下盟军各路人马中实力仅次于主公的强势诸侯,吕布从曹操手里夺得兖州,而刘备则是兵不血刃地尽得徐州六郡。此二人皆是实力颇强的诸侯,手中兵马都在十万上下,端是不可小觑。然而,现在一场地坑绝杀之下,主公在无形中便树敌于此二人。并且,兖州和徐州都与我冀州相邻,距离很近,如此便有两个敌对势力环伺左右,必然对我冀州随后的发展极为不利。不论我等攻取青州还是幽州,都必须时刻提防吕布和刘备趁机偷袭,可谓是处处掣肘,始终牵制着我军不敢轻举妄动。
倘若一切正如属下所言,那我冀州的处境将极其被动,几乎完全处于群贼环伺当中。东北面是幽州公孙瓒,东南面是徐州刘备,正南是兖州吕布,北面并州和西面司隶眼下还都处在李利的西凉军兵锋之下。”
陈述利害关系时,许攸显得忧心忡忡,不知不觉中已然无暇顾及袁绍的脸色。稍稍停顿之后,但见他满脸忧虑地叹息道:“强敌环伺,其实并不可怕,毕竟只要我等实力足够强大,即便是树敌于天下所有诸侯,亦是不惧。然则,属下现在最为忧虑的是,此战之中我军伤亡太大,整整十万大军悉数参与决战,可此刻幸存下来的将士却只有我等这点人马,步骑加在一起也不满一万。尽管大营里和飞云渡以及河东二郡还有数万人马,但是我军最精锐的十万大军却在此战之中死伤殆尽,且多名战将战死沙场。岂不闻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而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则愈发显得弥足珍贵!
是以,即使我等打赢了这一仗,往后的处境也不容乐观。若是战败,则大势去矣!”
“够了!善后事宜,待战后再议,尔等留在此处接应元皓,不得妄议战事!”厉声喝斥当中,袁绍打马回营,阴沉着脸悻悻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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