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所言极是,事不宜迟,在下也赞成主公立即离开。 否则,我等就会被贼军团团围困,再想脱身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一刻,田丰生平第一次没有反对许攸的谏言,反而极力赞成,并催促袁绍赶紧走,刻不容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呃?”
形势险恶至此,袁绍也乱了阵脚,脸颊上流露出惊恐之色。然而,让他这个时候匆匆离开,令他实在是不甘心哪!
“我等若是都走了,那谁来发号施令啊?这可是我等呕心沥血的谋划,调集五万将士历时数月修筑而成,岂可轻言放弃?”
“主公尽管放心离去,在下请缨留在此地坚守,一直等到李贼亲率大军掩杀过来为止。届时,在下就算拼掉这条老命,也要拉上李贼和西凉战骑一起殉葬!”这句绝然狠厉的话仍是出自田丰之口。
“啊!元浩,你”乍听田丰之言,一众冀州文武无不惊诧莫名,而袁绍更是一脸诧异地扭头看着田丰,张嘴想说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过,有一点显露无遗,那就是田丰此举深深触动了袁绍,让他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田丰的耿耿忠心,而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却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因为,对于出身官宦世家的袁绍来说,很少有什么事情或是什么人能对他有所触动,亦或是为之动容。这并不是说他是个生性凉薄之人,而是他从来都不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真挚感情,或者说是交情。在他眼里,感情太过虚无缥缈,因为人性善变,世间根本不存在纯粹的真挚情感。唯一不变的只有利益与荣华富贵。
是以,袁绍对待麾下一众文武都算不上真正的信任,始终抱着既用且防的心理,历来都是呼来喝去、颐指气使。从来不涉及情感。一旦麾下的文臣武将激怒了他。常常是翻脸无情,或杀或贬。毫不犹豫。毫不夸张的说,袁绍从未将自己帐下的文武下属放在心上,因为他们都是下人,一群受利益驱使的势利之徒而已。与他根本不对等,自然也不能相提并论。
但是,此时此刻,田丰的所作所为却给袁绍很大的触动,让他甚为感动。莫名之中,他突然感觉自己舍不得田丰留下来送死,毕竟忠臣难得。一旦失去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元浩啊,你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文士,留在战场上又有何用,还是随我一起撤离吧。至于留守之人么。我军将领颇多,可以另选贤能嘛!”稍作迟疑后,袁绍语气温和的轻声说道。
“主公所言甚是。别驾还是随我等一起走吧,留下一名将领守在这里即可,何须亲身赴险哪?”眼见主公袁绍都开口劝说田丰,许攸当即接声附和道。不过他的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个意思,那就是他许攸不会留下,此番名义上是劝说田丰回心转意,实则借此表明自己的态度,若是袁绍想让他留下,趁早免开尊口。
“在下多谢主公器重,谢过子远好意。不过”恭声道谢之余吗,田丰话音一顿,既而神情决绝的微微摇头,毅然道:“不过,我意已决,主公不必再劝。何况,此事原本就是属下所献之策,如今局势突变,眼看我等此前的诸多努力就要付之东流,属下岂能一走了之?是以,属下自当有始有终,责无旁贷,无论如何都要确保谋划成功,铲除西凉军,为主公雄霸中原的大业扫清后患。”
说到这儿,田丰急声催促道:“形势危急,主公快走吧,再不可迟疑了。”
袁绍闻言后,抬头看看面前的战局。只见张燕和另外一名身形壮硕的西凉将领正率领大军奋力拼杀,势不可挡的直奔中军帅旗冲杀过来,此刻距离自己只有四五十步远,随时都有可能杀到自己面前。
眼看形势不妙,袁绍脸色大变,眼神飘忽,顿感手足无措,巴不得立即打马便走。这时,他纵然对田丰十分不舍,却已是自顾不暇,再不劝说田丰离开了。
“既如此,元浩多加小心,我等便先走一步了。”嘴里说着话,袁绍便已勒马转身,似是片刻都不愿停留,急于策马离开。
“主公且慢!”就在袁绍打马欲走之际,却不料田丰一个箭步挡在战马前面,急声叫停。
“呃?”一瞬间,袁绍急忙提缰勒马,勃然大怒道:“大胆田丰,为何挡我去路,难道你想犯上作乱吗?”
面对袁绍怒容满面的厉声训斥,田丰神色如常,似是袁绍的反应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因此丝毫不感意外。
“主公息怒,且容属下把话说完,再训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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