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言,孟德意下如何?”袁绍语气平和地轻声问道。
曹操神色自若地坦然一笑,赞赏地冲着袁熙轻轻点头,微笑道:“显奕见识不凡,本初兄后继有人,令曹某羡慕啊!确如显奕所言,孙伯符勇猛过人,在我盟军之中武艺之高强仅次于吕布,绝对是阵前厮杀的不二人选。如此悍勇的将领留在河东郡保护粮道实在有些可惜,大材小用,埋没了他一身武艺。单凭此一节,显奕所言丝毫不差,句句在理,认为下午的军令欠妥亦在情理之中。然而”
话锋陡转之际。曹操语气一顿,微笑着示意袁熙不必激动、稍安勿躁,既而继续说道:“然则,孙策前往河东郡可不单单是为了保护粮道安全。还肩负着其它使命。而这。恰恰是重中之重,决计不容疏忽。不得出现丝毫纰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此之前,我等不用担心粮道安全,那是因为后方有刘备和张飞领兵驻守;刘备本身就是个武艺高强之人。而其弟张飞更是有着万夫不当之勇,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勇不可挡。这并非曹某故意吹嘘刘备、张飞兄弟二人,而是昔日陈留会盟时,我等都曾亲眼见过刘备三兄弟的勇武。现如今,娄底原大营需要刘备领兵前来助阵,藉此稳定军心,鼓舞士气。可他们离开后河东郡便再无大将驻守。万一曹某先前所言之事不幸言中,河东郡堪忧,直接威胁到整个盟军的安危。
有鉴于此,曹某才向本初兄举荐孙策率部驻守河东。并扣留他帐下半数兵马,借此钳制孙策不敢有异心。与此同时,如果河东郡果真遭到偷袭,凭借河东数万守军和孙策的勇武,足可确保我军后方安全无虞,敌军必然难以踏入河东郡半步。
此外,军令如山,朝令夕改甚为不妥,于战不利,必须慎之又慎,以免动摇军心。曹某言尽于此,是否改变初衷全由本初兄定夺。”
不得不说,曹操这番说辞确实是面面俱到,无懈可击。虽然临末了,他口口声声说一切全凭袁绍做主,但实际上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一句“朝令夕改、于战不利”就彻底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果然,待曹操说完话后,袁绍微微颔首道:“孟德所言极是,军令已下,岂容更改!”
语气稍顿,袁绍眼神犀利地看着袁熙,责备道:“显奕呀,你终究还是太年轻,考虑事情太过狭隘,只顾眼前不顾大局。此次念你年幼稚嫩,为父便不处罚你了,往后还需向你曹叔多多请教,切不可妄自尊大,自以为是。你可记住了?”
“孩儿知错了,随后一定多多听从叔父教诲!”袁熙满脸涨红地恭声应道,还向曹操躬身一揖,礼数十分周全。
“贤侄不必多礼。显奕聪明过人,颇有见地,实属难得。”曹操笑眯眯地扶起袁熙,笑声宽慰道。
随即他对袁绍说道:“其实显奕刚才所言不无道理,派遣蒋奇率领一万兵马与孙策同往河东郡完全可行。毕竟河东郡兵马战力不强,待刘备所部五万大军离开之后,兵力就有些不足;而孙策所部原有三万兵马,如今截留一半留在大营,如果再有蒋奇率领一万兵马从旁协助,如此河东郡定然万无一失。不知本初兄意下如何?”
“蒋奇么?”再次听到蒋奇这个名字,袁绍不由想起三日前的飞云渡粮草大营失火之事,余怒未消地怒声说道:“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实在不堪大用!”
“本初兄息怒。”曹操面带笑意地劝说道:“飞云渡失火却是事发突然,蒋奇将军能在混乱之中保全我军六成以上的粮草辎重,实属不易。由此足见其人并非一无是处,只是经验还有些欠缺,稍稍磨练一番,亦不失为一员良将。如今飞云渡大营已由淳于琼将军接管,蒋奇还是戴罪之身,与其让他留在大营中无所事事,不如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本初兄啊,胜败乃兵家常事,我等尚且屡屡受挫,遑论蒋奇这等年轻将领呢?”
“也罢,就依孟德所言吧。”袁绍若有所思地颔首道。
“多谢父亲开恩,孩儿立即前去传令。”袁熙大喜过望地恭声领命。
“嗯,去吧,叮嘱你表兄蒋奇,让他吸取教训,若有再犯,决不轻饶。尔等也去歇息吧,我与孟德单独叙话。”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袁绍起身都在堂下与曹操并排落座。
待众人离开后,袁绍脸上露出一抹喜色,轻笑道:“傍晚辛评兄弟二人传回密信,那厮终于松口了,年后二月二他将起兵攻打李贼。呵呵呵!”
“哦?这可是意外之喜呀!”曹操闻言微怔,随即想起袁绍话中所指之人,当即哈哈大笑道:“三天前李贼派人纵火焚烧我盟军粮草大营,想给我们来个釜底抽薪,致使我盟军十分被动,处境堪忧。如今我们反过手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也还给他一个釜底抽薪,让他腹背受敌。当真是大快人心啊!”
说完话后,曹操和袁绍对视一眼,开怀大笑:“哈哈哈”
大笑之余,曹操微微起身拿起一坛美酒,给袁绍斟满一盏后,低头再给自己斟上一盏,随即二人举杯对饮。然而,袁绍丝毫没有留意到曹操仰头遮面饮酒之时眼底闪过一丝诡笑,似乎早就知道辛评、辛毗兄弟前去充当说客,必定马到功成,而这件事情对他十分有利,已然被他所用,或许这件事情本来就在他的谋划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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