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你还没好彻底呢,别乱动,当心受了风又添新病。”
四姑娘明显感觉得出,朱氏真的是为自己好,不禁心头一热,反握住她的手,“婶子,您人真好!”
“傻四姐儿。”朱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话说回来,你知道她是你哪位姐姐吗?刚才就浑谢。”朱氏指着青衣少女道。
青衣少女眼波盈盈尽是笑意,“母亲,您别逗她,她哪还记得。”
四姑娘打量起青衣少女,她穿一件织锦莲青色纻丝袄,上罩着白色明绸青色兰花八团比甲,腰间束着白色绢带,绢带一端系着个梅花攒心络子配着碧玉滕花玉佩。身上流露出一股端庄、婉约的美,甚有大家闺秀的气度。
鬓发密如云,香腮白如雪。眼睛宛如秋水,清澈无比,天生的笑唇,嘴角微微上扬,给人亲切之感。
四姑娘失忆了,所有人于她而言都是陌生的。她心想:对她好的,便把她当朋友亲人,而对自己不好的……
思及此,她脸上扬起一抹甜甜的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带着天然的纯和真。“我虽不记得了,但我却知道,她是宝兰堂姐。”
她一副天真烂漫的可爱样儿,看得朱氏爱怜的不行,笑着把她搂进怀里,“我的儿,这失忆了,人却越发变得讨喜了。”
“还越发机灵了呢。”闵宝兰也笑道。
“可不是呢,不知怎的,我觉得姑娘好像比以前要漂亮了。”洪妈妈道。
“哼,净瞎说。”四姑娘佯嗔道,“就我这不梳洗的样儿,自己也知道好看不到哪里去。妈妈你这马屁,是拍到马蹄子上去了。”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对了,老太太怎么还没来?她老人家可是最疼四姐儿的了。”朱氏一面伸手接红玉捧上来的茶,一面道。
“我去德寿堂回话的时候,蔡嬷嬷说老太太在歇中觉,我未敢打扰,只请蔡嬷嬷等老太太觉醒后回一声。”红玉道。
“我说难怪呢,原来是这样。”朱氏用杯盖将飘浮在面儿上的茶叶拂开,随即轻呷了一口,顿觉齿颊留香。
正要问是什么茶,便听到女儿说,“茶叶为扁形,色泽翠绿,味儿清香馥郁,甘醇爽口,应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红玉笑道:“就是了。之前老太太给的,一直没舍得喝。”
“龙井茶素有雨前是上品,明前是珍品一说,怪道味儿这么好呢。”朱氏又嘬了一口茶。
闵宝兰却笑道:“给我喝这么好的茶,也足以看出你们对我的心了,我就想知道,方才大太太来,你们也是给她喝的雨前龙井?”
“这个是当然了。我们屋里虽然比不得你们,但也不是那种见人下菜碟的。我还记得年前的一天我去你们院儿里找小青,过了一会子看见宝姑娘分钱给小丫头们,大太太屋里的绿绕才来,宝姑娘便抓了两把给她。倒可怜了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红袖掩袖笑着说,语气里却没有敬重。
闵扶兰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看这个丫鬟,鬓边簪一朵半开含蕊的粉红茶花,上穿茜红色棉纱小袄,下着碧绿色挑线裙子。人长得标致,看得出打扮的也精心。只是绿裙娇俏,用粉红花朵点缀,又穿一身茜红色衣裳未免俗气。虽然是她以前的大丫鬟,但现在她却不大喜欢。觉得这丫鬟心气儿高得很。人往往有一股子心气儿是好的,但若放在自己身边的丫鬟身上,就显得不大好。这是个不安分的人。
闵宝兰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随即轻轻放下茶盅,明亮的眸子笑成了弯月亮。“哎呀,你这蹄子多心了不是?我是听说绿绕针线好,遂托了她做了几个香囊过年时候用的,这不她给我送来了嘛。”
言下之意是,那是给她的赏钱。
“宝姑娘做针线竟托了大太太身边的人,可真是稀奇。”
听红袖话的意思是,她不信。毕竟两个院儿关系不睦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红袖并未适可而止,闵宝兰脸上的笑容仍在,语气温和中带着亲昵,“你这蹄子,饶是我们关系好,容得你这般在我面前说嘴。什么吃的,喝的,咱们闵府什么时候少过你们下人的了。若是手上缺钱用,大可换个法子跟我说。你刚才那话,知道的说我给绿绕的是谢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那拜高踩低的人呢。嗐,叫我说你这蹄子的性子,说得好听点儿叫心直口快,说得不好听就是牙尖嘴利,嘴上不饶人的。我也是个老实的,你别怪我说话直,小姐的心气儿丫鬟的命,再心比天高,那也是身为下贱,还是把自己的位置摆好。”
谈笑间的一席话说得红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红玉为她解围,道:“可不是,满屋里就只是她磨牙。我记得之前老太太赏的核桃还有一些,你去拿了来。”
红袖遂赶紧告退了。
朱氏笑道:“你们屋里竟然还有核桃,我竟是来着了。”
闵宝兰接上话来,“原本祖母也是赏了我们的,只是母亲太喜欢吃了,那把敲核桃的小锤子几个月来几乎没有闲下来过。吃完了还觉得不够,正欠着这口呢。”
“你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连母亲都取笑上了。”
这话引得众人一阵笑。
四姑娘一面笑,一面伏在朱氏怀里笑说:“对了婶子,您和我讲讲这府里的情况吧。”
朱氏迭声答应,和她讲这府里云云。
须臾,小丫环红果端来核桃,说是“红袖姐姐突感身上不适,让她送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