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江南,骄阳似火,暑意蒸腾。
安歌从过江镇到梁溪,足足走了十一天。
但好歹紧赶慢赶,还是赶在了八月十五这天到了梁溪。
那老头在世时曾不止一次跟她念叨过,她是他在八年前八月十五那天于梁溪烟雨楼‘捡’到的,说是前脚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把她给卖了,而他呢,本来就是想借个地方歇个脚,走的时候看着柴房里的小娃娃合眼缘,顺道就给一起带走了。
这八年来那老头从不肯带她来梁溪,甚至连路过时都会带着她绕道走,明明那老头懒得不行,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决不站着,却在这事儿上格外的执拗。
安歌站在城门口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心中的执念之处,该说梁溪不愧是江南叫得上号的好去处吗?街道上更为繁华热闹、寻常人家衣着更为干净整洁不说,来往的行人中可是有不少英雄女侠皆呼吸绵长,一副身手很不错的样子,还有不少带着围帽的闺阁小姐在闲逛,一个个皆被近十个丫头、婆子、护卫小心簇拥在中间,后头不远处还跟着辆装扮精致的马车。
此时的安歌已不是之前的模样,虽然依旧是一身麻衣,却不似原来力夫穿那般的深褐粗麻衣裤,而是缟白细麻的交领襦裙外罩着直领对襟褙子,一头青丝也被一根同色的细麻带子高高束起,攒着一根瞧着有些年头的梅花银簪子。
多少有了几分女儿家的样子。
高挂的红灯笼上金灿灿的沈字依旧夺目。
“掌柜的,一间上房。”安歌在柜台拍下了三两碎银子,扫了一圈大堂里挤得满满当当的人:“一条蒸鲈鱼,半只卤鸭子,再来一壶月牙白劳烦送上楼。”
“您客气,小店三年前入窖的月牙白昨儿夜里才开坛,您算是来着了。”掌柜的笑呵呵地收了银子,抬手唤来了个小二:“刘三,送客官上楼,天字三号间。”
“嘚嘞,您这边请,小心脚下。”
天字三号间,在客栈三楼走廊尽头处,离得楼梯非常远,掌柜的许是看她一个女儿家独行,才把她安排在这个最远离各色人等来来往往的位置,免得被冲撞。
虽然,她从小跟着那老头满江湖的飘零根本不介意什么所谓的冲撞,但,旁人的善念她还是感激的。
“姑娘这时候来咱们梁溪也是为着苏家的朋来宴来的吧!也是您运气好,不瞒您说,咱们店里呀三天前就客满了,半盏茶前有位先生突然有事儿提前退房离开了,要不,您今儿想在咱们梁溪找个有间空房的客栈,怕是不易了。”
“朋来宴?”安歌挑眉,她就说这梁溪似乎是热闹的过分了些,这些年她跟着老头走南闯北的,也算去过不少地方,少有如这般热闹的,这江湖男女不避讳男女之防在街上闲逛倒尚算寻常,可那些个被簇拥着带着围帽的姑娘就过于‘显眼’了,老实说,她前八年见过的闺阁小姐都不如今儿刚刚那一路上见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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