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荣就把这间房布置好。有一天,李鹏飞发现这间房的床铺上了新床单,问向荣干嘛铺床,向荣说:“给你铺的,你不是说沙发睡起不舒服吗?”
李鹏飞马上义正言辞地问:“什么意思?这是要分居吗?”
向荣张开嘴巴,却没有说出话来,她怕李鹏飞看见她的眼泪,在那些不争气的家伙还没有争先恐后着奔涌出来的时候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她木然地望着水龙头流出的水:“难道我们这几年不是一直分居是什么?”
李鹏飞依然每天睡他的沙发,这张床就华丽丽地放在那,写满了孤独和寂寞。
今晚,向荣躺在这张床上,依然失眠。数了几千只绵羊后,她心里开始烦躁,越烦躁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烦躁,就这样恶性循环。于是她又返回客厅,轻轻推开主卧室的门,把自考书拿出来,坐在电脑桌上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李鹏飞出来了,看到向荣,他问:“你睡不着吗?是不是我打呼噜影响到你了,你快进去睡嘛。”
向荣说:“好。”抱起书本径直走进房间。刚睡下没多久,李鹏飞又进来了,躺在向荣身边,他说:“这两年为了孩子都分居了,夫妻俩还是要睡在一张床上才好,以后我都不睡沙发了,那沙发睡起一点都不舒服。”
向荣装作睡觉的样子,一声不吭。
李鹏飞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把被子弄得“呼呼”作响,一下子又“唰”的一声,调换到床的另一头去睡,一下子抱着被子把半个身子悬掉在床外面,一下子又拿个枕头靠在床头,这么折腾了很久后,终于败下阵来,他从床上坐起来,把头凑过去看了一眼一动不动装睡的向荣,走出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向荣浑身轻松地坐起来,看着那扇她一直痛恶至极的房门,今天竟然没有痛恨的感觉,她甚至觉得那扇门前所未有地好看,亲切。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躺下睡着了。
天亮时,李鹏飞又进来了。他说昨晚后来再也没有睡着,几年没在一起睡了,睡一张床上居然要互相影响,等以后孩子长大了,他们还是应该睡到一张床上来。
孩子多大才长大了?这是一个问题。向荣拿过书本翻起来,懒得理他。
至到现在她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分居?豆豆从出生起就用单独的床睡觉了,李鹏飞每每说起豆豆的到来让他们被迫分居的话,向荣都觉得他妈的就是个神经病,这与豆豆何干?
这几年,她就像后宫被皇上冷落的妃嫔一样,等着李鹏飞一年半载想起来了再来宠幸她一回,碍于妻子的身份,她还不得拒绝。然而,这是她所希望的吗?她也多么希望在孩子哭闹的夜晚有人能分担一些,无数个失眠的夜晚有人能陪她说说话,而不是独自一人数上几万只绵羊。然而,她恰恰就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练就了现在这样一副心若止水的心态。
而且,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李鹏飞突然睡到她身边,对她来说,那简直是一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