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那一刻也会一同死亡,可梁小夏等了一会儿,黑漆漆的环境中除了她自己的灵魂,再无外人。
将自己研究了一会儿,适应了一段时间新身体后,梁小夏转头开始研究眼前的大铁门。
这一次,黑色的圆形铁门比她上次见到过的要大很多,大得超过了一个普通城市的面积,大得她望不到两边,也望不到顶头。梁小夏也找不到铁门的门缝在哪儿,巨大的门上只有浮雕,密密麻麻的浮雕…铁门上的浮雕同比绘制,征战的人类、绝望的死者、山河平原以及高耸的城市,被磨得发亮的黑铁银门上描绘的,完全就是世界一景的某一时定格。
而且梁小夏认出来了,大门上定格的一瞬间,是她被天龙一拳打透背部的那一刹那。因为她站立位置的正对面,绘着的人就是血腥城堡中她自己倒在镜月怀里的形象。
除了这个大铁门外,梁小夏向四周看,全是一片黑暗。
悦耳的铜铃声,还有轻轻的歌唱,微弱地从远处传来,铁门从梁小夏看过去的时候,门上绘制的生物就开始移动,精确地向她演示她死后所发生的一切…梁小夏看到了天龙的死亡,看到了回声的胜利,也看到了镜月最终疯狂的变化——一只巨大的,妄图摧毁一切的绝望鸟怪。
梁小夏很高兴,天龙终究还是死了,回声虽然经历了一些危险,终于也还是得到了黑暗右瞳,虽然这一切和自己计划中的想法区别有点大(最大的意料之外便是自己也死了);梁小夏更担心,镜月的鸟怪状态,似乎是开启了某种他不该动用的力量,他控制不住自己,也控制不住那种力量,很容易发生意外。
血腥城堡中屠杀的烈火乐曲还在继续演奏…
眼前的一切,都让她陷入担忧和迷茫之中,梁小夏的死亡经验为零,她找不到自己该干什么,也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模样是不是正常。
当她的脚底下出现一具尸体时,梁小夏心里的困惑达到了巅峰。
躺在地上的女耀精灵,是她自己。
淡金色长发有些散乱,脸色是发灰的,没有血色的白,嘴角还有些血迹,合拢的双手握着世界树的树枝,神态安详得如同睡着了一样。梁小夏仔仔细细盯着自己的尸体看了一会儿,感觉眼前美丽的女精灵有点陌生,这就是她的样子吗?
梁小夏很少去看自己的脸,就像她很少自己叫自己的名字一样。不过她很高兴自己长得比较合自己的口味——虽然以后她长得再好看也没人看了。
抛开容貌问题,眼前的另一个问题是,她的尸体为什么也会在这里?还拿着世界树的树枝?
物归原主也不该是这种方法啊,如果她的尸体被弄到这个神秘的地方来了,很可能就没人替她收尸了。难道让她自己埋?工具都没有,附近连泥土都没有,她怎么埋?
而且,鬼魂不是不能触碰到实体的吗?
当梁小夏蹲在地上,伸手戳了戳自己的尸体时,她发现经验主义是个很靠不住的玩意儿,她不仅摸到了自己的尸体,还能用两个胳膊将自己的尸体抱起来向前飘动,能捧起尸体的头发给“她自己”整理仪表——她实心得不能再实心了。
既然她是实心的…梁小夏脑子活动开了,她从自己的尸体的身上卸下空间臂环,套在现在这副幽魂躯体上,心念一动,自己的尸体就被收到空间里了。
地上只剩收不进空间里的世界树树枝。
望着静静落在地上,不停散发能够滋养她灵魂的世界树树枝,梁小夏犹豫了。
本来她是想将这根树枝带回遗弃之地给玉泉长老做栽培实验用的,可她现在回不去,原本的目的也达不到了,这树枝也不能扔了不要,她得带走。
梁小夏很清楚,世界树的树枝里蕴含磅礴的灵魂之力和生命之力,对她如今的灵魂状态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她还是舍不得就这么将树叶连着树枝一起吃了,而且她不确定自己现在是否具备“吃”这个功能。
静谧散发的生命之力,对她的诱惑太好了,梁小夏也可以选择钻进世界树的树枝里滋养灵魂——但是已经熟悉过生命之树内部的她明白,看似温暖安全的世界树树枝对现在的她而言,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陷阱。
生命之树里蕴含着磅礴的灵魂之力,可在她进去过的那一次中,她没有见到过活着的、有个体思维的独立“灵魂”,由此推断,当她进入世界树时,灵魂的确能够被补充滋养,但随时间推移,她也会被树同化,分解,还原成一团真正原始的灵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