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朝廷有事,特命小弟过来”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向院子里走去,马车已由叶府下人引领到跨院停放,在那里已经有十几辆马车停放。
门房内,叶锦三靠着窗户看着外面进进出出的人,转头对身后的弟弟叶锦城说到:“锦城,你说这盛家还真是能钻营,这李中堂才去世没多久,就靠了过来,这明显是奔着亲家公而来呀”
“三哥,不要乱说,岳父大人一心为公,做事从来不会考虑儿女私情”叶锦城蹬了三哥一眼。“更何况,杏荪兄虽然有很多私心,但是毕竟维护了东南的稳定,说起来和我们家也算一系”
“嘿嘿,我说的也没有什么不对,对了,刚刚听门房说,昨夜接到四弟从襄阳传来电报说,张家大哥坐着咱家的商船一路顺流而下,奔苏州而来,这可是今年第二趟了,可是孝达公那里有什么风声么?听说岘庄公今年以来一直卧病在床。”
“这世道一片乱象,岳父那里也是无力回天,这几个月以来,听咱家在城外设的粥棚的管事讲,这流民越来越多了,乱世之照啊”叶锦城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绵绵细雨笼罩着苏州大地,河道上一艘商船正在飞快的划过水面,张仁权打着伞站在船头,五月末苏州和两个月前已经大大不同,即将进入梅雨季节,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水汽。
之前外甥满月时自己就从武汉来过一次了,带回了妹妹一家三口的照片,父亲看到后甚是喜欢,毕竟妹妹是最受父亲疼爱的女儿,此次外甥小虎头百天,父亲又早早的打发自己赶来。
想想平时威严的父亲,和在孙辈前慈祥的诧异,张仁权笑着无奈的摇摇头。
张仁权靠着船舱的门,思绪万千,此次自己从武汉顺流而下,还需要替父亲打点好前站,有风声说朝廷想让父亲署理两江总督。
最近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一片乱世景象,这大清怕是要亡了,父亲一心为公,但是为了家族计,怕是要早做打算,正好借此次机会,可以和叶家几位叔伯好好谈谈。
申时刚过,叶家大宅里灯火通明,苏州及周边地面上有头有脸的人家家里主事的基本都有过来,即使主事之人实在脱不开身的,也会派最心腹之人过来参加。
大堂内摆着四五桌,在座的更是江浙一带豪门望族的家主。
主座上坐着叶家二位当家人大老爷叶增一,四老爷叶培一。
今日的叶培一满面红光,虽然自己的大孙子小虎头来到这个世界有些曲折,但是却健康活泼,异常的招人喜欢,算是了了自己多年的夙愿。
叶培一看人到的差不多了,站了起来用手向下压了压,大厅内渐渐安静了下来。
“今天,承蒙各位光临寒舍,参加我孙子的百日宴,不胜荣幸,我替我小孙子谢谢各位厚爱”
说着话时,叶培一向在座的各位做了一个罗圈揖。
“多年以来,我叶家同在座各家同舟共济,相守与共,使这苏松两道愈加繁荣,今后我叶家愿同各位携手,在这大争之世守护乡泽,护一方百姓”
“叶家仁义,我潘家没有什么说的”主桌上一个花甲老人拱了拱手说道。
大厅内一片应和之声。
一时间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叶府的锦一锦二锦三三位少爷流转席间不管给来宾敬酒,大堂主桌上的几位老人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跨院会客厅内,坐着几位老人,正是刚刚主桌上的几位家主,正在品茶聊天,可是看上去都有些心事,不时地瞟向窗外院门的方向。
主座上坐着的叶增一、叶培一互相看了一眼,用眼神交流片刻,叶培一率先开口说道。
“各位,今天借着我孙子百日宴的由头,将大家聚在一起,首先感谢盛家杏荪公之前在东南互保之中居中连通,使我东南一带免受刀兵之苦”
说完向坐在右手边品茶的盛星怀拱了拱手。
“其次大家坐在一起研究下,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值此乱世,不是一家一户可以独自抵抗的了的,多事之秋啊。”
“增一老弟”吴县潘家家主率先答到“现在的局势明显要变天了,前些日子我去总督府采访,刘坤一明显病入骨髓,命不久矣,我们要早做打算,毕竟不知道将来会调来一个什么样的总督啊”
“是啊,叶家这些年一直是我苏松两道的领头羊,大家都知道叶家仁义,这些年在叶家带领下各家都蒸蒸日上,正是合则两利啊,所以叶家可有什么打算请即早示下,我们各家也早作准备”
正在这时,叶锦城走了进来,身后引领着一名中年男子,正是坐船从武汉顺流而下,刚刚到达的张仁权。
在座的各位家主都纷纷站了起来。
“锦城,去安排人在院外守着,不得任何人靠近这个院子。”叶增一在叶锦城耳边低声的吩咐道
大堂那个方向丝竹之声隐约传来,夹杂着偶尔人们大声的喧嚣声,跨院内只剩下低低的密语声,天渐渐的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