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视野变得不稳定,视野中的事物颜色时而鲜艳时而灰暗。她就安静地坐在床边,以奇异的心情左右环顾这间不到16平米的熟悉的卧室。
直到门外传来一个响声——一个足以吸引她注意的响声。
她记不清是什么发出的声音,明明应该记得很清楚却又想不起来。
到底是什么声音?
许锅儿控制不住地接近那扇褐红色的房门,蹲下身将耳朵贴在冰凉潮湿的房门上。
门外如此安静,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迅速而有力,是活着的声音。
心跳一直都对她有种吸引,手掌按在胸膛上时,那沉稳有力的律动会将她的精神和身体真真切切地凝为一体,注意力被血液的循环流淌捕捉,大脑也沉浸在这温暖的感受里。
正当她沉浸在心跳中时,贴在门上的左耳准确地捕获一声纤细的猫叫。
这声猫叫轻盈缥缈,却犹如利剑强穿透许锅儿浑噩的大脑。
她被惊醒,踉跄着向后仰倒。
门自己安静地打开,缓缓让出条缝隙。
在许锅儿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圆滚毛绒的脑袋探进门来,耳朵晃动,大而明亮的金色猫瞳笑也似的盯着她看。
年轻的狸花猫探进来半个身子,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轻巧地打了个转。
它用微哑的少年音说:“啧啧啧,真可怜,别虐待自己了好吧?我有个好东西给你,来来。”
猫说完后以极其柔韧的角度扭身向外去。
许锅儿怔怔地注视这一幕,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它催促道:“来啊,快出来。”
于是她艰难地翻身,想爬起来,然而浑身的血肉像在拒绝什么失控的事情,颤抖着将力气一丝丝抽离。
许锅儿多次尝试站起身,都以脱力狠狠地磕在地垫上告终。
猫问道:“门都给你打开啦,你只需要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这都办不到吗?”
许锅儿咬了咬牙,用指甲扣在地垫上,配合沉重的双腿,借力拖着身体向前爬。
地垫被她压在身下拖行,扭曲成了一团。
每爬一步,都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浑身的细胞都在大喊痛苦。
停下来吧,就像以前一样,放弃吧!为什么要这么拼?反正到头来还是什么都办不到,努力都是别人的,成功更是别人的,你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她自己的声音,是她明白的事实。
明明知道什么都得不到还要拼命地向着对面爬,真是太可笑了。许锅儿被爆发的情绪憋得喉头哽塞,鼻腔发疼。
爬出地垫的范围后已经全身湿透,她的指甲扣在地板嵌连的缝隙,缝隙积灰争恐挤进了指甲下的肉里。
她不明白为什么仅仅是移动身体会如此痛苦,更不明白为什么要强忍着痛不欲生的情绪去争那一道门。
滚烫的泪滴溅在地板上,随后被身体拖来的睡衣吸收。
她只冥冥中感觉到,如果这道门在她面前关了,那么她的生活就真的不会再有解放的那一天。
……
久到时间仿佛都暂停了。
终于爬出门外的时候许锅儿瘫倒在地,眼泪与鼻涕混合着地面灰尘,不停抽噎,狼狈到极点。
在模糊的视野中,门外世界什么都没有,是白茫茫的一片空无。
咬牙也堵不住哭声。
猫坐在离她几步远的前方,因她的狼狈模样笑出声来。
它满意道:“很好。”
许锅儿艰难地仰起头,用糊满眼泪的双眼狠狠盯着猫,嘶吼道:“这里什么都没有!”
“哈哈的确是什么都没有,你看起来很失望啊,哇好难受好痛苦——你现在的样子太可笑了~”
许锅儿崩溃地埋头大哭,双手搭在脖颈上。若不是她没有力气,恐怕已经掐死自己了。
猫悠然地踱步走到她脸前,娇小的身躯与她的脸一般大。它恶趣味地以嫌弃的眼神欣赏这张扭曲肮脏的脸,并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在那紧闭的眼睛上轻轻抚摸。
“你漏了一个,这里不是什么都没有,还有我。”
许锅儿听到猫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说:“我把我送给你。”
她抽噎着睁开眼。
“我的名字,我的心情,我的肉和血,统统送给你。”
不知为何,呼吸突然畅通起来,白茫茫的世界仿佛有了光。视野中模糊不清的猫大概是在笑,就像之前梦中的少年一样,笑容狡黠中带着一点恶意。
许锅儿从睡眠中惊醒,察觉到脸上满是水渍。她被安置在一张床上,身体插满了针头管子。
精神雀跃,胸腔里的心跳声鲜活明亮。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