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完全不加掩饰地看向了她的外甥,她瘦长的双手在台面下紧紧互相握住,人类的视力、听觉、嗅觉、触觉以及味觉都不可能捕捉的生物电流在空气中流窜,某些敏感的人或许会感觉到一股“怪风”正从他们的眼睛前面掠过,但在这个时候,大概没人会去在意这个——坐在赌桌边的人固然需要聚精会神,监督员、记账员和高踞与梯台顶端的经理与警卫们也还没到能放松或是懈怠的时候,至于那些围观的赌客(在伊万的人控制住局面之后,警卫就不再要求他们离开了,但也不允许他们靠的太近),他们的情绪要比参与死亡轮盘赌的六人更加亢奋,已经有人开始坐庄——赌谁是第一个牺牲品,有人赌凯瑟琳,也有人赌撒沙,押在霍普金斯身上的人最多,伊万几乎没有,他身边的两个女伴也是应者寥寥,在这儿的都不是普通人,他们知道这儿发生了些什么,没人想要对落入罗网的猎物表示怜悯,遑论提出反对意见或是帮助他们脱离显而易见的险境——最初的惊愕已经过去,可以预期的血腥场面让他们激动不已,邻近的巴卡拉赌桌被腾空,成堆的筹码和现金下面压着代表着六人位置的烟灰缸。
他们睁大眼睛,吐出舌头,张开鼻孔,满怀热切地期待着一个人的死亡,就像是热带草原上成群结队的棕鬣狗或是盘旋在燥热空气中的秃鹫,一层层叠加,蜂拥而来的恶意与“快乐”让凯瑟琳喘不过气来。
她的视线落在霍普金斯医生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很快就察觉到了,转过头来,向她微微一笑,又白又小的牙齿在明亮的灯光下显露出陶瓷般的光泽。
别西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他腿部和肩膀的肌肉都开始变得紧张,站在他身后的男人有所察觉,抵住男孩脊椎的冰冷武器加重了分量:“别动,傻小子,”那人说:“我能一下子在你的身体上开个大洞,让你的肚肠流满一地——而在此之前你什么事儿都别想干成。”
撒沙.霍普金斯已经拿起了枪,这柄手枪对于他来说有点大,他必须放下手肘,略微倾斜枪身,才能保证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在开枪之前他观察了一下对面,据说同时充任了伊万女儿和情妇两个角色的女人比之前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惊慌不安,她的手指神经质地抓挠着绿色的毡子台面。嘴唇不住地颤抖——她擦着相当艳丽的玫瑰色唇膏,厚厚的一层,还在上面撒了金粉——撒沙在很早以前就向自己的父亲学习过如何解读唇语,即便她用的并不是通用语,他也能明白对方究竟是在念叨些什么。
她在说:“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
撒沙看着她,缓慢地扣动了扳机,赌桌周围已经变得异常寂静,“咔”,每个人都听到了。短暂的几秒钟沉默后,赌客们喊叫着,大部分人都在哀叹自己的坏运气。只有少数几个人挥舞着手中的纸条欣喜若狂。
伊万的转轮手枪是六发型的,里面有一颗子弹,而他们有六个人,也就是说,必定有个人要被自己打爆头。现在伊万、他的黑发女伴、凯瑟琳与霍普金斯都已经在死神的镰刀下走了一遭,唯一没碰到那柄枪的只有她。
“很遗憾。你猜错了。”撒沙说,他把枪平放在赌桌桌面上,轻轻地推了过去:“我想我应该没误会你的意思?”
和伊万一样,有着一头细软的淡黄色头发的年轻女人盯着撒沙,眼神恶毒。
“轮到你了。”
她猛地转过头去,在发现说话的人是伊万时她的眼神陡然间变得绝望起来,她想要说什么,伊万却提前举起一只手,“别说太多,我的小宝贝,”他的手掌落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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