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德河是一条桀骜不驯的大河,它蜿蜒数千英里的身躯上有着数以百计的,湍急凶险的节段,既不允许人类在上面建桥,也不允许他们筑坝,其他地方或许看上去较为温和,却也密布着暗流与漩涡,谁又能想到它在即将回归大海的时候,会伸出如此一条柔美的胳膊呢——数百年前一群疲惫不堪的僧侣遵照着上帝的指引来到了这里,他们在这里定居,并在之后的五十年里凭借着募捐与居民的自发劳动逐渐建起了一座有着三个建筑主体的修道院,它曾经被战火摧毁,僧侣们离开了这里,在别处建立起新的居所与信仰;可居民们没有忘记它,在某个早晨,他们回来了,用双手与白色的岩石重建了这儿,但没有僧侣的修道院就像是没有头脑和心脏的身体,“我们该拿这个怎么办呢?”人们不愿意任由自己辛劳的成果白白虚耗在流逝的岁月里,最后他们决定,这里将会成为一座学校。这是那些朴实的心中,仅此于教堂与修道院,世上最好的用途了。
最早的时候,学生和老师饮用和生活用水都是从这条横穿过整片土地的支流中汲取的,他们还在河边建立了小磨坊,除了为学校师生磨面包之外,还为周围的居民服务,收取微薄的租金。学校的维护与修缮费用,学生的奖学金,曾有很大一部分出自于此。直至今日,这条宽容平和的支流又有了新的用途——格兰德校游泳队在这儿做强化训练,这是一个独特的新尝试,不断流动变化的河水所产生的阻力与静态或是有着规律化人造浪的泳池是完全不同的。
校方为此清理了大约有着三百英尺长度的河道,工人们搬开河流中的礁石,去除水中与水边的植物,架设起木质的出发台。
提出这个建议的是游泳队的教练玛西亚,并深得孩子们的欢迎。
格兰德寄宿学校设有两座室内恒温游泳池。依照国际比赛泳池标准建造,长池一百六十四英尺长,短池是前者的一半,出发台、浮标分道线、仰泳握手器、黑色釉面砖的泳道标志线与触电板调时器种种配备齐全。
但不可否认的,经机器与滤网清洁处理的干燥空气是比不上带着花草清香的湿润空气的;冷冰冰的瓷砖是无法与光溜溜的卵石相比的;三基色节能型荧光灯发出的光芒也绝对无法与明亮的天光媲美;即便每天都由强氯、臭氧和紫外线进行消毒净化,通过热泵加热的池水当然也可不能与永远流动着,被阳光晒热的清澈河水相提并论。
撒沙和他的新同伴一起跳进温暖的河水,一群银色的小鳟鱼从木头出发台的下方游出来,与他们并肩畅游,水是那样的干净。人和鱼就像是浮在空中似的,影子则在他们和它们的下方轻盈的飘动,在影子没有覆盖到的地方。透过河水的阳光在褐色的鹅卵石底上溶化成流动的网状黄金。
撒沙没有和别人比赛,先是游了一个短全程(长池往返两次)的距离作为热身,又游了两个中全程(往返四次)之后,他在教练的示意下停了下来,淡金色头发的男孩从水里探出身体。手指抓住同样以整根圆木拼砌而成的平台,水珠吊挂在他的眼睫毛上。
人如其名,他们的教练玛西亚就像个女战神那样强壮而严峻。她曾是一名职业运动员,擅长蝶泳与自由泳,在离开俱乐部到此任职后,玛西亚仍坚持每天训练两小时。因此她的躯体依旧如巅峰时刻那样有力浑圆——她有着一副比常人男性更为宽阔厚实的肩膀,胸部扁平,臀部和腰几乎一样宽。异常结实,褐色的头发剪削的很短,她的面容很难说是好是坏——浓密的眉毛紧紧压着一双锐利的琥珀色眼睛,颧骨很高,下颌骨又宽又平。鼻子就像鸟喙那样高高勾起,嘴唇不够丰满。还有点歪,牙齿倒是雪白整齐。
游泳馆里的噪声很大,被水灌满的耳朵也会变得前所未有的迟钝,你想要别人听见你说些什么就得很大声,教练尤甚,所以她养成了喜欢大喊大叫的毛病,而且她的声音就像男高音那样宏亮浑厚,震耳欲聋,平日里她索性尽量不说话,免得时不时吓人一大跳。有时候撒沙会情不自禁地将她和另一个让人记忆深刻的女教师相比较——如果凯米拉有着玛西亚的样貌与声音,她就不必费那么大的劲儿去改变自己的基因了——无论从前面还是从后面,玛西亚都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女人,就算她经常只穿着一件黑色的,紧绷绷的连体泳衣。
玛西亚蹲了下来,这个姿势很像是举重运动员在蹲举之前所做的动作,鲸鱼般的脊背弯曲着,大腿和小腿的肌肉鼓胀起来,她的脚背很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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