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此身非我有·贰

    梦呓绮罗，消息传得很快。不用宋笙离收拾，凌鸢已经把宋府的暗桩都悄悄拔了。他从主院出来，身上难得出现绮罗香以外的味道。

    “小卿儿很难受吧。”

    知道一切起因经过的无垢点点头。何止是难过，简直是痛不欲生。

    “杀了那两个人，就是断了她的一切后路。”从今日起，苏阿洗的所有印记都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他们不再有后顾之忧。没了后路，小卿儿就只有他了。凌家是她的家，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她日后会明白的。”

    那两个人重男轻女，在他们眼里未允不过是换取利益的物件，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如果死前还能为他做点什么，这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宋府，宋笙离在未允床前守了一夜，才等到她堪堪醒来。

    “不进去看看么。”莫锦岚的语气听不出冷暖，凌未允醒了，这家伙倒是溜到外头来了。名动京城的天才少年宋笙离何时这般狼狈过，他真不知里头那女子究竟有什么魔力。

    “锦岚……”

    他已经许久没听他这样唤自己了，可接下来的话却是：“锦岚，你说她可会恨我。”

    莫锦岚掩尽眸中幽光，良久才道：“去同她解释一番吧。若真是有情人，又有什么隔阂是化不开的呢。”

    一句有情人，让宋笙离开始在内心踌躇。

    仪画走出来，手上的绢帕染着鲜红。

    “凌姑娘咬破了唇，无大碍。少爷，凌姑娘看起来很不好。”仪画实话实说。未允醒来后两眼放空，不吃不喝，连水都喂不进去。现在还睁着眼睛靠在床上，大夫熬了药，可她怎么都不愿意下咽。

    宋笙离再纠结不得了，直接走进去，屏退左右。

    “阿允。”

    听到他的声音，未允抬头，那双没有光的眼眸刺痛了宋笙离的心。

    “阿允，我……”

    “我知道。”

    她不想听，她什么都知道。凌未允做了一场梦，梦里她也是局外人，看双方落子对峙。任何一枚棋子都可被执子之人视若珍宝，也随时会被当作弃子，果断舍掉。

    她就是那枚棋子，在棋盘上任人摆布。凌未允的心无力得像一团灰烬，风一吹就会散掉。她连自己的命都把握不了，更何况是阿爹阿娘呢。

    活着，活下去。

    这是此时的凌未允唯一的心愿。怎么活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保住自己的命，无论如何。

    宋笙离没有解释，因为他不知道问题的破绽在哪里。两人看似心照不宣，实则各怀心事。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几个月，宫里的宸妃娘娘要生了。

    这几个月里凌未允日日温习宋笙离教她的字，平日无事，她也让府里其他下人教她认字。久而久之，那本医书她已经能看个大概了。而无染再次送来消息，公子要来接她回家。

    凌家四小姐，在宋府待了好几个月。她不知道外面的人会怎样议论自己，只知许久未见公子，今日得知快要见到他时，心跳动得好厉害。

    院子里，未允安静地读手中的书，下人们却手忙脚乱起来。这一天，宋连城回府。

    “龙凤胎！娘娘生了一对龙凤胎！”

    宸妃诞下一对龙凤胎，普天同庆。

    惊呼声中，一行人在宋府与照养大公主的行宫之间穿梭。宋笙离早早进了宫，然后又出来。再次进宫时带上了“瑞雪公主”。

    无极殿，轩辕成惜脸上写满欣喜。皇子的诞生，让他一下子多了一个天大的筹码。虽说他还年轻，但长年无后，难免遭人非议。见到宋笙离手上抱着的孩子，他走上前去仔细瞧了瞧。

    “是和秋儿有七八分相似。”

    可这不是他的孩子，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宋瑛儿会认不出来吗？宋连城这段时间四处奔波，就为了找这个孩子顶替上轩辕送秋。但真相处久了，不说宋瑛儿，便是曾经照料她的乳娘也会看出端倪。

    宋笙离忽然下跪：“微臣请求陛下，将大公主过继到微臣名下。”

    轩辕成惜一愣，“寻清，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这是宋家与陛下的秘密。”

    真正的轩辕送秋已经没了，怎么没的，轩辕成惜比谁都清楚。他人性未泯，心中有愧。

    为了宋瑛儿，宋笙离也顾不得许多，直言：“外界传闻臣有断袖之癖，臣这一生若无子嗣，大公主便是陛下给臣最大的恩惠。”

    “朕，准了。”

    从此，宋家欠他一个大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