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是他山落雨来·贰

    “凌鸢，给我滚出来！”凌衍回来时凌彻也才刚刚赶到凌府，被这气势吓了一跳。他可是第一回见大哥发这么大的火。

    凌衍径直奔向梦呓绮罗，却被无垢与无尘拦住。

    无尘直接伸手挡住他要向里冲的身影，焦急开口：“大公子！三公子受了伤如今才刚歇下，还请大公子体谅！”

    “是啊，老三昨天脸色看上去很不好，这是发生什么了，你发这么大火？”

    花了片刻冷静下来后，凌衍的脸色看上去才好了一点。他把凌未允带着一起去了尘眷茵犀。

    尘眷茵犀的修缮规制与梦呓绮罗大不相同，从正堂向后有一片竹林，林中小道弯弯曲曲引向深处，待到闻见馥郁的茵犀香时，才能看见那片种满花草树木的院子。院中时常有下人打扫，虽然草木繁茂，却半点不显凌乱。

    到了门口，凌衍脚步一顿。他把脾气撒在跟过来的凌彻身上：“你那三弟，压根儿没把我这当哥哥的放在眼里！”

    “怎么会呢，老三平时不是最黏大哥了嘛……”

    “他那是缺银子花！”

    凌彻：“……”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其实他也一样，从小到大凌衍最会做生意了，要是没这个连片叶子都能卖出好价钱的大哥，就不会有现在的凌家，他们兄弟说不准也会被饿死。所以小时候一旦凌彻和凌鸢缺钱花了，就会去缠着大哥。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

    凌未允呆呆地站在一旁，她第一次见一向成熟稳重、波澜不惊的凌衍露出这副模样。这反差竟然显得……有几分可爱。

    “无染，带小姐下去休息。”

    无染一愣：“小姐在哪里休息？”

    “把偏房收拾出来，仔细打扫，以后小姐就待在尘眷茵犀，直到新院子建好！”

    凌彻想了想提议：“不如让允儿住在月照蘅芜吧，反正我日日待在营中甚少回来，省得麻烦了。正好，无淖和无泞也好保护她。”

    凌衍不作声，似在考虑这法子的可行性。

    忽然，竹林中传来脚步声。凌衍的眉一下子蹙了起来，俊逸的脸上露出几分愠色。果然，外衣都没穿的凌鸢在无尘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若若也跟在他身后。

    “小卿儿，你不乖哦。”他的脸色依旧很苍白，不过笑意丝毫未减。他轻轻招了招手，未允连忙转身走到他身边。

    “她哪儿也不去，就住在我那儿。大哥不必费心了，我说过，这丫头怕生。”

    “那你还……”

    “大哥，”他看过去，桃花眼里满是习以为常的戏谑，“有小弟在，谁都伤不了小卿儿。”

    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让所有人知道了他对她的爱称。未允忽然觉得自己心脏跳动得厉害，完全无视公子身边之人抛过来充满敌意的目光。

    “咱们回去吧，以后不准再来烦大哥了。”说完，他紧紧抓着她的手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望着两人紧挨着的背影，凌彻看向凌衍，过了许久淡淡问道：“大哥怎么看？”

    凌衍没有回答。宋府一行，分明是凌鸢撺掇着要把凌未允往火坑里推，可他又是一副十分怜爱她的样子，他当真想不明白凌鸢到底在想什么……

    又是一阵风拂过，吹得竹叶沙沙作响。

    凌衍忽然幽幽道：“小时候，三弟是最疼允儿的吧……”

    凌彻不明所以，不过思索了一下还是点头。生凌未允时老夫人难产，吃了不少苦，那时凌鸢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被乳母捧在怀中。可当未允生下来时，见到凌鸢就不哭了。往后的一年里，只要有凌鸢在的地方，这小婴儿都不会哭泣。凌鸢更是守着她寸步不离。她喜欢衔着凌鸢的手指，凌鸢便一贯惯着她。这俩兄妹的情谊，他跟大哥都很羡慕呢。

    只是后来，真正的凌未允被老夫人带去寺里修行，最终也没能躲过一劫。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凌鸢和母亲的心结所在。

    他不明白大哥为何这样问，可当他转头时，凌衍已经陷入了沉思。凌彻很无奈，无论他多么擅长带兵，在自己的兄弟面前，都会常常显得智谋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