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个屏风好漂亮呀!这是什么?是凤凰吗?”
纤纤满是惊喜地一件一件欣赏房间里的器物,凌家果真阔绰,哪怕是门缝里的一只香炉,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未允浅浅笑着,也不应她。因为她也不知这些东西都有何来历。她的目光,只是直直地落在那扇双面刺绣屏风上。
正面是一只栖息于梧桐枝丫的大鸟,火红色羽毛,狭长的双眸微阖,慵懒而尊贵。
而另一面,是一些她看不明白的字。
也许这就是话本子里说的凤凰了吧?你看那一身血红,就和公子一样美艳……
思及此,男人的脚步逐渐清晰。未允抬头之时,恰见凌鸢徐徐走近,长发未束,依旧红衣逶迤。少女看得痴了,一时竟忘了起身相迎。
“是这屋子里闷得慌吗?”男人十分随性地在软榻之上坐下,看她脸上一片绯色,忍不住打趣,“日日脸红可如何是好,往后见着本公子的次数还多着呢。”
她回过神来:“公子……”
她怎么敢动这样的心思……
凌鸢不悦地瞥了一眼正自顾自玩弄桌上杯盏的纤纤,这婢子,当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当初他不去调教未允的贴身侍女,就是想保住未允身上那点不谙世事的纯净。如今看她如此沉沦于金银宝物,他开始怀疑,纤纤能否一如既往地单纯并且忠诚下去。
无垢敲门:“公子,夫人和大公子来了。”
他一笑,顺势将隐隐发抖的未允拉到自己身侧。
“慌什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手落在她紧紧攥着袖子的手上,“既然本公子将你带回,任何人都必须把你当凌家人看待。”
闻此,未允的手松了松,心里似乎也当真没有那般紧张了。她的眼里是公子锦缎一般的发,自始至终凌鸢不曾让她喊过自己兄长,而她,莫名地,竟也想要去逃避这个虚无的身份。
也许,在这样绝美之人身边做个婢女,她也是能够心甘情愿吧……
房门被打开,来的是一个高贵雍容的妇人。
“鸢儿也在此,来看你妹妹吗?”
凌夫人已经换上了上好的锦衣,手上还执着一串佛珠,在凌衍搀扶之下走到二人身前。凌白衣亦跟在后面。
“怎么不给允儿安排一处院子,住在梦呓绮罗像什么话。”
凌鸢此刻与未允的动作极为暧昧,可他仿佛不曾感觉到众人审视的目光,拉着她的手从榻上起来,吩咐纤纤沏茶。
“梦呓绮罗并不拥挤,她住这里挺好,省得给白衣管家添麻烦。”
茶沏完了,没有一个人喝。
“这丫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怕生人,平素,也唯与我亲近。”
凌老夫人与凌衍不着痕迹地打量缩在凌鸢身后的人儿,都忍不住被惊艳了一番。这副精巧灵动的脸蛋儿,哪里像是一个乡间女子该有的模样?这分明,就是真正的凌未允……凌夫人只觉鼻尖忽然一阵酸涩,她抽泣道:“我的女儿啊……”
凌鸢冷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凌夫人上前抓了抓未允的手,眼眶已然透着微红。
“孩子,你受苦了。”
如今,她深藏了多年的负罪感终于有了寄托之处……午夜梦回,她也终于能够逃脱梦魇的魔障了。
凌夫人的白发,似乎又刺眼了几分。
“白衣,多拨一些侍女送到梦呓绮罗来。小姐既然回来了,下边的人定要好生照料。”凌衍发觉未允身边就一个婢女,还不大机灵,有些怒意。可见纤纤身上也有几分灵气,便没有直接让她离开。
凌白衣得了令,立即下去做事。
未允愣愣地任由凌老夫人抱着。她这个“母亲”看着十分动容,不知为何,未允没能感受到半分温暖。这些家人,对她又能有几分真心呢。
这个月的熏肌香未允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凌鸢看着放了一柜子空的白瓷瓶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年后他又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