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已定,云瑾哂然一笑,道:“我真羡慕五妹妹,听说落霞庵主持定本师太见识广博,佛缘深厚,息风郡乃至东离国,多少名门闺秀都以曾听她讲经为荣,你能在她身边学习三年,是你的福气。”
云琢抿唇笑了笑,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顾云瑾目光一闪,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书桌。桌案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云琢方才抄写的一摞《心经》,一个天青色旧窑笔海,上面插了四五支粗细不一的笔,除此之外,就是一方旧砚台。
显得偌大的桌案上空空荡荡地不免有些冷清。
顾云瑾讶然道:“听说祖母让你准备寿礼,怎么你这里全是些旧东西?说起砚台,我那里倒有一方好砚,只是……”云瑾有些为难,“不知道五妹妹惯用哪一种笔?”
云琢笑道:“多谢四姐姐好意,这些原是落霞庵用过的旧物,在那里天天抄写经书,确是用顺了手的,若换了五姐姐的好砚,说不得连字都不会写了。”
她既婉拒,云瑾也不坚持。只道:“你倒是省了心,祖母亲自为你挑好了寿礼,我这几日可就烦恼了,不知道送些什么东西才好。”
云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就这么点本事罢了。哪像四姐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选择的余地多了,才会烦恼。”
“话可不是这么说,”顾云瑾戏谑道,“说不得,祖母认为只有你的礼物才是最特别的呢?”
云琢心里狠狠一跳。
来了!这几日,压在她心中的疑问不用她刻意打听,便有人为她解惑来了。
“也有可能。”云琢淡淡一笑,“因为我是第一次出现在顾家的亲戚朋友面前。”
云瑾不由气馁。
这么明显的暗示她都不懂。
更不会刨根究底地往下问。就像不论什么事,她都不明白,或者说不在乎一样。
每次和云琢说话,她都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没有一点成就感。
不像云珂,她能轻易掌握顾云珂的喜恶,要她喜她就会欢喜,要她怒她就会满眼怒火瞬间发作……
她觉得甚是无趣,再这样推过来挡过去,两个人怕是说到天黑也说不到重点。“你刚刚回到顾家,有很多事你并不清楚。”云瑾微微一笑,与其这样打太极,倒不如狠狠戳一戳这尊毫无脾气的泥菩萨。
听她这样一说,顾云琢立现感激之色。“还请四姐姐多多提点。”
云瑾略显神秘地笑了一笑,“你可知道,那少阳郡秦家究竟是何来历?”
这一次,云琢十分合作地露出茫然之色。
云瑾颇为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你在山上三年,难道就没有听说过大姐姐未来的夫家?”
提起少阳郡秦家,人们记忆犹新的大约都会是三年前身为翰林院掌院学士的秦正英因户部贪墨受牵连,秦家被抄没了财物,全家流放宁古塔,在流放途中,秦学士因病过世。
也算秦家幸运。
适逢新皇登基,太后大赦天下。
念及秦学士在士林中的声望,太后特赦秦氏一家,发还秦家在老家少阳郡的田产,恩准秦太夫人携家眷回返少阳郡祖宅,从此以后贬为庶民,务农为生,秦氏子弟从此不许科考入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