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nbsp; “我怀着小峰那年过年，婉红可怜的，刚买回来的生肉，还没来的及煮，她就上去咬了。”

    林小峰笑着说:

    “我姐真的吃过生肉啊！”

    林婉红仍然不说话，只顾着大口吃肉。

    严凤英看着林婉红说:

    “数你小时候最难带，特别认生，除了我，谁都不认，别人替我抱一会儿你，你就能扯着嗓子哭死。我吃饭抱着你吃，睡觉搂着你睡……”

    林婉红听着这个她听了八百遍的事，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丝毫没有一点感动。倒是严凤英说的非常感动，她是想感动别人，最后只感动了她自己。

    严凤英是真的被自己感动了，她双目恍惚的盯着脸对面的墙上的挂钟，陷入了沉思之中。

    林婉红啃完了一个大骨头，擦干净了嘴巴，洗干净了手，趁这个安静的空挡，拽着林婉青去东面窑洞睡觉去了。

    严凤英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林保安发出一声长叹。

    腊月二十七，林婉红第一个起了床。她开始生火，添水，烧水，准备做饭。她先烧开了一大铁锅水，灌满了两大暖瓶。

    严凤英睡醒了，她穿上上衣，围坐在被窝里，开始唠叨。这个场景，林婉红一点也不陌生，她太熟悉了。这几乎是严凤英每天起床所做的第一件事。

    严凤英似乎有些不舒服，她看着林婉红一脸痛苦的说:

    “哎哟哟！我这胳膊疼了一晚上，疼的我翻过来翻过去睡不着。”

    林婉红说:

    “怎么回事？”

    严凤英“吭吭”清了一下嗓子说到:

    “还能是怎么回事呢？还不是生下你那时候坐月子落下的毛病啊，你天天晚上含着奶不放，我瞌睡的只能侧躺着，一只胳膊放被子外面，一晚上一晚上的冻着，冻出毛病来了呗。”

    林婉红那颗敏感的神经马上就绷紧了。她不再说话。

    严凤英继续说:

    “你要是不给我亲啊，我就冤死了。生你时，我生了五天啊，肚子疼的死去活来。我哭天喊地，几次都以为我活不成了。那时间慢的啊就是一分一秒的数着过了啊！哎，人常说，生养之恩大于天，这恩情你一辈子也报答不完，”

    林婉红已经听出点意思来了。她的内心像翻滚的海水。愤怒的情绪已被点燃。

    她冷冷的看着严凤英，内心呼喊着:你以为我愿意来这世上吗？我告诉你，我不愿意！我受尽了磨难，吃尽了苦！这些都是拜你所赐！你生下了我，我就背负了这还不清的债务。你别想利用我七岁之前，没有记忆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来骗我。我有记忆以来，你对我各种嫌弃，侮辱，打骂，往死里打。我永远也忘不掉。

    严凤英和林婉红的目光相遇的一瞬间，她就赶忙躲开了，不再继续刚才那个话题。

    她换了一个话题:

    “你们真是赶上了好时候，我那时候多么想去大城市啊，你姥爷那老思想。就怕我出去跟人跑了，不回来了，死活不让我去。逼着我嫁给你爸，说你爸老实，我要不嫁给你爸，就打断我一条腿。你姥爷那个人说到真能做到。害了我一辈子。找了你爸这么个懒汉，我跟上你爸一天福没享上，就稀里糊涂生下你们三个。这辈子就这样被拖累死了！不然，就凭我的条件，怎么也能找个吃国库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