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那么喜欢调侃人。
“好啊!”徐嗣谆高兴地道,“地方你随便挑。”
“翠花胡同怎样?”徐嗣俭一本正经地道。
那是燕京有名的风月场所。
徐嗣谆脸涨得通红:“还是,还是换个地方吧!”话也有磕磕巴巴的。
徐嗣俭大笑,转头对太夫人道:“四弟连这个地方都知道!”
就算不知道的,看他这促狭的样子,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了。
“过来!”太夫人朝徐嗣俭招手,“我让你没个正经。”拧了他的耳朵。
“哎哟哟!”徐嗣俭双手捂耳,佯做疼痛难忍的样子,“老祖宗,您轻。我大也是个正六品的官。你这让我脸哪里去!”
哄堂大笑。
姜氏有些失望。
她见十一娘送了徐嗣谆很多造型独特却价格便宜的灯笼,以为十一娘会趁机劝一劝徐嗣谆,谁知道十一娘却什么也没有。
琥珀私下也问:“夫人,您不是想提醒四少爷几句的吗?”
“还是另找个机会吧!”十一娘道,“人太多。他也是好心。我怕他面子上挂不住。”
琥珀头。
只是没等十一娘找到机会,徐令宜和谨哥儿突然回来了。
“怎么也没有让厮连夜送个信。”她急着让厨房做菜,给徐令宜找了换洗的衣裳,帮儿子洗澡,吩咐丫鬟把他们箱笼里的衣裳全拿出来浆洗,“家里也好有个准备。”又道,“不是可能过了夏天才回来吗?怎么提早了?夏天赶路,多热啊!”
“何承碧在福建大捷,把平海卫的倭寇扫dàng一空。”他望着十一娘的目光灼灼如火,“皇上封何承碧为福建总兵。”
何承碧是什么人十一娘不知道,但这几年福建战事多依靠靖海侯区家。
“是不是,从此以后朝廷有海战的将领可用?”
徐令宜大笑:“不错。他不仅dàng平了平卫海,之前还dàng平了横屿。”他的喜悦溢于言表,“我对区家,再也没有顾忌。”他躺在松木澡桶里,仰望着净房上的两块明瓦,“十二年了……”
有些事,从来不曾忘。
淡淡的声音飘浮在雾气氲氲的房子里,让十一娘的眼睛微涩。
“侯爷!”她帮他擦着背。
他的背部线条分明,宽阔有力,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肩膀太累,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帕子掠过的时候都要有手拽了帕角,怕那重量让他觉得吃力。
一时间,净房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却不觉得单调或是沉闷,一呼一吸间,像是一唱一和,一问一答,渐渐变成了一个频率,只让人觉得妥贴。
“侯爷!”有丫鬟怯生生的声音打破了净房的安静,“雍王爷来了!”
徐令宜站了起来,“哗哗哗”的水声溅了一室:“请王爷到书房里坐。我就来!”他的声音冷静而凛冽,十一娘的心砰砰luàn跳。
好像感觉到了她的不安似的,徐令宜转身握了她的手:“没事!我们谨哥儿还没有成家立业呢!”
十一娘笑着头,静静地抱了徐令宜片刻,转身去给他拿换洗的衣裳:“侯爷是穿官服还是穿便服。”声音清脆,不带一声的波动。
七月中旬,皇上以靖海侯负责的台州战役不利而一天内连发三封问责书,拉开了朝野内外对区家的弹劾、声讨。
年过八旬的靖海侯亲自上京请罪,病逝在了福建边界的光泽县。皇上并没有因此不予追究,而在合家团圆的中秋节来临之时,在午门外张皇榜斥责区家三十六条罪。随后区家被夺爵,家产被抄没,嫡支被处决,旁支被流放,二百多年的家业一朝散尽。
福建世家被洗牌。其后五年之类都没有缓过神来。燕京却早有了新的谈资——何承碧在为部下行赏时,原福建总兵李忠的次子李霁赫然排在第一位。
当年的旧事被重新提起,李忠成了时背黑祸的悲剧人物,李霁则成了重振门庭的少年英雄。
“他能让何承碧用他已不容视,何况是把他的名字放在第一位。”徐令宜丢下手中的邸报,懒洋洋地道。
事情都朝着他希望的在进行,他沉稳的脸上透着隐隐的飞扬之sè,让他显得年轻好几岁。
“这么多的年过去了,皇上应该不会揪着李忠的事不放吧?”十一娘坐在他身边给谨哥儿做肚兜。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徐令宜淡淡地道,“何况当时李忠的时也是不明不白的糊涂帐。皇上不会旧事重提的。”
正着,厮气喘息未定地跑了进来:“侯爷,雍王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