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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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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清竹县里一些个歇得早的铺子已经关门了,只有极少的铺子门前挂着两个大大的灯笼。铺子门前游人很少,显得似乎有些冷清。

    只有街中心几家青楼门口比白天还热闹。红红的雕花灯笼将姑娘们的小脸儿照得更加美艳,又朦胧。似隔了一层薄薄的红色轻纱,男人们都如同雾里看花,眼睛追随着,心里火急火燎的想要抓住眼前那朵娇花。

    可那花,飘呀飘呀,躲呀躲呀,将一个个被迷了眼的急切男人们,轻轻松松地就引进了盘丝洞里。

    百花楼看起来还是老样子,似乎一切都没有变过。

    “沧澜,我们还是别进去了,走吧。”

    小布话还未说完,就扑上来几个女子,围着两人笑颜如花。

    “公子~,来呀,来嘛,奴家可等你好久了呢。”

    小布有些无语,想到沧澜说这些都是身不由己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布只感觉有一女子用她的大胸靠上了自己的手臂,蹭啊蹭的,小布有些窘迫,不敢看她。

    女子身上的脂粉香气太过浓郁,有些甜的发腻,小布并不喜欢,他只能一边躲,一边拿眼睛死死地盯着沧澜,沧澜对着他轻轻耸了耸肩,回看他的眼神里分明写着,‘哥带你来见见世面,放轻松啦。’

    然后就大摇大摆地,大步朝百花楼里走去了,小布是被那女子拖着进去的。原来想想就脸红的地方,此刻却像是跌进了满是妖精的盘丝洞一般,连地上都有些烫脚。

    不过令小布奇怪的是,这些女人怎么都只对着他上下齐手,一点不知羞为何物的?一旁的沧澜,虽有女子对她说说笑笑的,可却没有一个人去碰它,他们似乎都有些怵她的样子。

    台上有人在唱小曲儿。青楼里的老鸨笑盈盈地迎上来:“哟,两位公子看着面生啊,可有相熟的姑娘啊?”

    “妈妈,让小斯给我们找个好位置,我们先在大堂里听听小曲儿。”

    沧澜说罢就大气地丢了一锭银子给老鸨,老鸨顿时笑得眼睛里能流出蜜糖来。

    “哎哟,公子真大方,现在得闲的姑娘们都会轮流着上台,公子玩得开心,有什么事随时招呼。哎哎哎……快给两位公子找个上好的位置,麻利儿的,再上一壶热茶。”

    那老鸨说完就指挥着另一个纤瘦小斯忙里忙外。沧澜与小布坐在了二楼靠窗的位置。窗外是漆黑的夜空上缀满闪闪发光的星星,窗内是喧嚣声唱曲儿声,灯火通明,一如十年前被荊北虎带走前的那个夜晚。

    突然,一个不经意间,沧澜留意到了一双熟悉的眉眼,褪去了稚嫩,更显英俊,只是身上却穿着暗淡洗得掉色的粗布棉衣,脖子上搭了条白色毛巾,做小斯打扮。

    沧澜低头对小布说了句:“我去趟茅厕。”

    小布慌忙地跟着沧澜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吧。”

    “走吧。”

    小布跟着沧澜左拐右拐,看她很是熟络的样子:“沧澜,你以前是不是偷偷来过这里啊?好啊,寨里好些个姑娘因为你好看,常常对着你挤眉弄眼,你都总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还真看不出来,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不近女色的男人呢。”

    沧澜真想对着他翻个大大的白眼。她没有理小布的惊叹,眼睛一直跟着朗书的背影拐进了后院,朗书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跟着他,将脚步停在了后院回廊的尽头。

    他一转身,一双好看的眼睛似乎被定住了,先是不敢相信,然后是控制不住的激动,冲上来一把抱住了沧澜。

    “……沧澜,沧澜你终于回来了,你叫我等你,我就一直在等你,我等了你十年哪,因为我知道,你是不会食言的。我常常在想,你是不是被人抓走了,所以才回不来,或者已经遇到什么不测了,每想到这里我的心就痛上一回。”

    沧澜被死死抱住,鼻子和嘴巴在肩膀下被捂得严严的,她快要不能呼吸了,奋力地转过头,喘了口气。

    “朗书,你先别抱我那么紧,勒到我了。”

    朗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放开沧澜,又想起她是个女孩子,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没回来找你,是因为我被土匪抓走了,这十年来,我都被困在九连山上,如今一下山,我第一个就来寻你了。”

    朗书提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这依旧穿着男装的瘦小女子,脸上照例摸了一层黑灰。她眉如远山,眼似寒潭,鼻梁高挺精致,嘴唇小巧饱满。不惊艳,可却越看越好看。

    “九连山?”

    他小声惊呼:“那不是残忍凶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土匪窝子吗?”

    他搬过沧澜的肩膀,将她转了个圈,又左右看了看。

    “你没事吧,都怪我,当初要么就该跟你一起下去,要么就该拦着你。”

    “没事,没事的,他们不像别人想象的那么坏,他们对我很好,而且……”

    看了眼四周,沧澜小声趴在朗书耳边说:“而且,现在我是九连山上的寨主了。所以不要担心我了,我一直都过得很好,倒是你,怎么样?”

    小布看着这两人是旧相识,猜测他们感情应该不一般,原来沧澜不近女色是因为他近男色啊!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般,惊讶的同时不舍地将眼神移向了别处,还时不时地偷瞄两眼。

    “朗书,跟我走吧!”

    朗书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来。

    “我……有卖身契。”

    小布一听,大步走过来说:“哎呀,卖身契有什么的,你跟我们走了谁也抓不到你。”

    “小布,在天盛皇朝,卖身契就相当于是将一条命都卖给了别人,如果朗书就这么跟我们走了,就会被当成逃犯全城通缉的。”

    三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沧澜说:“朗书,你知不知道现在卖身契在谁手里?”

    “原来我们都以为是在管事妈妈手里的,因为妈妈们想打死人就打死人。可这十年来,楼里的妈妈换了好些个,大家的卖身契应该都在吕县丞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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