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长了,不像以前,大多数时间是醒来着。
而且即使是醒来,他仿佛也跟换了个人似的,不再找人聊天,时而沉默着,时而开始胡言乱语了。
小四和马乘风这两天每天都来看他,喂他一些稀饭,和他聊聊天,让他不至于那么难过。
范大夫也是每日都定时过来给他换药,鼓励他早日康复,可她总是很繁忙的样子,每次都不能多聊几句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这一日,白先生照例是睡着的,可他忽然就坐了起来,看向四周,目光在路程遥脸上定住,问道:“兄弟也是同路中人?可有回故乡之路?”
路程遥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他盯着路程遥等着他的回答,可路程遥确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这桥就是奈何桥吧,不是是可以先回故乡走一趟的嘛。”他一本正经的对着路程遥说着,让路程遥感觉到了一阵的恐惧。
“我要先回家一趟,不要拉我,请二位大人行个方便,白云飞先谢过了。”白先生忽然转身朝着身后的墙说道。
整个病室里的人都各怀神情的看着他的表演,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忽然,他开始暴躁的扯着腿上包扎的绷带,喊道:“放开我,我要回去找我妈妈,放开我……”
护士小姐看到赶忙过来,抓住他的手,可惜他力气不够,很快就被挣扎开了,路程遥连忙起身一起帮忙,周围的病友也都过去,一起把白先生按倒在床上,让护士小姐把他固定了下来……
白先生一直挣扎着,喊叫着,渐渐进开始哭泣了,直到一个年轻大夫过来,为他打了一针后,才终于平息了下来。
“大夫,他是怎么了?咋忽然成这样子了。”路程遥边喘息边问道。
“发烧烧糊涂了呗,没事,明早就好,你安心的睡吧,你伤口也是看好,小心别崩开了。”
路程遥也折腾累了,就开始入睡了。
可是半夜里,他就被白先生摇醒了过来。
路程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向白先生,只见他脸色青的可怕,两眼含着泪水,盯着自己看着。
看他醒了过来,白先生就开始说话了:“路先生,我晓得我的病估计是不会好的了,我是从战场上下来了,我不怕死,就是想我娘了……”
“你不要多想,你不会死,就是腿上受伤,没事的,啊,赶紧睡吧。”路程遥安慰着他。
“我知道的,我要死掉的,我就是想我娘,她不让我当兵,我偏不听,现在要死在这里她也不能知道,麻烦路先生你帮帮忙,给我娘写封信,将我的事告诉她,说我临死还在想她,后悔没听她的话语……”他越说下去,眼泪就流的越多,说话也越发的吃力。
“夜深了,你好好睡觉吧,明天白天再说好吧,明天白天我就写。”路程遥一边安慰着白先生,一边翻了个身,想要继续自己的睡眠。
“这么晚打扰你,是我的罪过,可我怕明天我又糊涂了,这几天我感觉就像是要落到地狱里似的,一直坐着噩梦,我怕明天我醒不过来,趁着现在清醒,只好拜托路先生你了,请你一定给我娘写封信,地址就写某某,某某市某某大道,9号门,白云飞母亲收,千万拜托了。”
“好,我明早就写,你赶紧睡吧,都这么晚了,你要休息好才能好的快些。”路程遥没应付着回答道,都没等张学富在后面做选择,就回答了。
这让张学富有些惊诧,也有些动容了,原来有些选择宿主是可以跳过他的,或者是宿主可以摆脱他选自己认为正确的答案的。
“某某,某某市,某某大道,9号门,白云飞母亲收,你记下来了吗?”
“记得了,赶紧睡吧,明天起来就写……”路程遥有些不耐烦的应付着。
“谢谢你,真的,要是我撑不过今晚,你就是我的大恩人了。”白先生依旧盯着路程遥的背影,眼光也开始变得温柔。
路程遥受不了这种态度,转过身来看向白先生,说道:“你放心,我明早醒过来就写,跟你保证,你也早点休息吧。”
“谢谢,请问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岁了。”
“那我比你小,我才二十岁,二十岁……”他开始低声的嘀咕着,不再理路程遥了。
他一个人低声的嘀咕着,忽而耸动着肩膀,好似在偷偷哭泣似的。
路程遥看着白先生的背影,也跟着有些难受,本来瞌睡的身体开始变得悲伤起来,但困意终于还是战胜了悲伤,让他重新进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