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插花

    艾瑞克的话让薇妮陷入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复杂情绪中。王室贵族的责任之一是保护领地子民，这条人人都知道。但是王子和贵族对于大多数来说，遥远得就像只剩下一个简单的固定形象，她从来没有认真想过，王子会怎么对待他的子民。更没有想过，有这么一个王子，真心爱他的子民。

    这种不分阶级高低的爱让薇妮觉得不可思议，心里充满了温暖和感动，却又有一丝不可名状的失落。

    跳完第一支舞之后，薇妮静静退到一个角落。白色的裙子和白色的墙融成了一片，彻底让薇妮失去了存在感。她端着一杯红酒，小口小口地抿着。第二支曲子奏起，舞池里的王子一手握住姗娜.兰德朗的手，一手揽着她的腰，在人群中旋转。他的眼神温柔依旧，就像初见的时候，她睁眼时看到的那般温和如春风。

    外面月色明朗，微风习习。第三支舞之后，陆续有人结伴出去花园聊天赏月。

    薇妮看着舞池，神色有些恹恹地。大概是大厅里空气太闷了，她觉得胸口堵得有些难受。于是一个人起身，去了花园。

    她远离在半掩身在花丛里的人们，独自往前走。

    凉风迎面吹来，她隐约听到了天籁一般歌声。大约因为距离太远，她听得不太真切。不过奇怪的是，似乎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听到这美妙的歌声。

    薇妮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清凉却不寒冷的夜风吹了她的裙子贴着腿，往后摆动。薇妮索性脱下舞鞋，赤脚踩在露珠上，聆听露珠从高处的草叶上坠落到低处草叶上的响声。植属法师的天赋逐渐地侵蚀了她的自我。虽然这样亲近自然的感觉让她放松，但是薇妮的内心仍然有微小的抗拒。

    等到走近了，才发现原来唱歌的是美人鱼们。

    美人鱼们的感知同样敏锐，感觉到了薇妮的靠近。立刻停止了歌声。

    薇妮记得美人鱼的声音迷惑技能，满心防备，但是美人鱼们只是支起了身子，齐齐望向她。

    薇妮感觉到她们没有恶意，于是慢慢靠近。她在靠近水池的地方坐下，手臂圈着膝盖。

    月亮半掩在乌云之后，若隐若现，就像人的心思一般难以捉摸。

    美人鱼们有个女高音唱起一支歌。声音低回婉转，穿透了夜空，进入她的耳朵。刺入她的心。薇妮的心里觉得甜蜜，但是甜蜜中又有些酸酸的，仿佛吃了一颗酸枣蜜饯。甜涩难当的滋味让她禁不住仔细去品尝，试图分辨出到底是甜多一些，还是涩多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太安静的缘故，让薇妮心里卸下了防备，虽然听不懂美人鱼唱的歌词。但是她被美人鱼的唱腔和曲调打动，每一个转音，都像有一只磨重重地研磨过她的心脏。

    镜子小声地和着美人鱼的歌声唱起来。等到他们唱完了，薇妮才问：“镜子，你也会唱这支歌？”

    镜子骄傲地说：“那是当然。只有你这样不学无术，不懂古神语。没有文化修养的人才不识唱这首歌。”

    薇妮反驳说：“只有你门这样的非人类，才会唱这首歌。”

    镜子不假思索地脱口嚷嚷：“你才是非人类。”

    薇妮笑了。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亡灵确实属于非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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